第28章 来得正是时候（1/2）

按礼制，停灵期满本应遵“入土为安”之礼，或暂送家庙存放，待日后迁回原籍安葬。偏逢盐帮、白莲教造反，扬州城被围，灵柩出不得城，只能將贾敏的棺槨从灵堂迁出，暂挪至后院閒置房內，派婆子看守著，等局势稳了再送回苏州老家安葬。

林如海特意挑选了几个稳妥的婆子轮值看守，白日里洒扫除尘，夜里守著长明灯不熄，早晚三柱香虔诚供奉，还备齐了祭奠所需的物件。

天蒙蒙亮了，月门咔呀一声打开了。

两个婆子拿著大扫帚走了出来，开始清扫路面上的落叶。

一阵寒风吹来，刚扫得乾乾净净的青石板路上，转眼又落了好些枯叶。

一个婆子停下扫帚，双手拢在嘴边哈了哈气，使劲搓了搓，一边跺著脚嘟囔：“今年比往年冷多了，运河不会结冰吧？”

另一个婆子：“咱们这儿结不了冰。得到了山东往北去，就那也得腊月，下大雪，才会结冰。”

“你咋知道的，你那边有亲戚？”

“昨儿姑娘和雪雁说话，我顺耳听见了几句。”

“姑娘可怜啊！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也没个兄弟姊妹扶持......又瘦了一圈，瞧著就让人心疼。”

“谁说不是呢......哎对了，听说被叛军围在宝应的是夫人娘家內侄，你说那件事会不会是真的？”

“哟，这么一说，倒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不然老爷一个文官凭啥带兵去救他？！”

“正四品武將，倒也配得上咱们姑娘，最关键是没父母兄弟，咱们姑娘嫁过去不用立那些破规矩，也没妯娌嚼舌根，直接就能掌家，多利落......就是年龄大了点。”

“这你就不懂了吧。官宦人家联姻，多会选择年龄稍长、已有一定事业的男子。咱们姑娘过了年十一，三年孝期就十四了......纳采、问名......少说也要一年，刚好咱们姑娘过了及笄......你拽我做什么？”

那婆子顺著对方的目光一瞧，一身孝服的林黛玉扶著雪雁的手走了过来。

婆子：“姑、姑娘......”

林黛玉停住了，“你是服侍母亲的老人，我不罚你......”

“谢姑娘！谢姑娘......”

“再有下次，你自己去林伯那里领板子。”林黛玉扶著雪雁的手进了月门。

婆子鬆了口气，接著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小声嘟囔：“叫你嘴贱！”

轻轻推开房门，没有理会看守长明灯的婆子，林黛玉径直走到跪垫前，对著棺槨跪了下去，委屈巴巴地喊道：“母亲......”没忍住，掉下了眼泪。

雪雁和婆子也流下了眼泪。

这时，王嬤嬤走了进来，轻嘆了口气，上前拿起线香点燃，轻声说道：“姑娘，夫人不喜欢看到你哭的样子......”

林黛玉忙掏出手绢擦乾眼泪，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这才扶著雪雁的手起身，从王嬤嬤手中接过燃著的线香，插入供桌前的香炉中。

林黛玉走到火盆边跪下，一边將纸钱往火堆上添，一边说道：“母亲，我昨晚翻了本诗集，页脚您留的批註还跟从前一样......雪雁陪我做了会儿针线，她的绣活比以前精进了......”

说著说著，眼中又盈出了泪水，“父亲这会子应该快到宝应了......愿母亲在天之灵保佑父亲，避开所有险难，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