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2)
姚蝶玉一眨眼就哭成了泪面,朱六莲本是满腹疑惑,可人和人之间存在感应,她的胸口里因着那几滴眼泪而慢慢翻涌起来。
她都没有为自己流过眼泪呢,怎一个外人就替自己流泪了?赶在自己眼角的眼泪落下来以前,朱六莲转过了头,不去看哭得脸颊湿濡的姚蝶玉,语气不善:“你哭成这般,不知的,还以为你受了泼天的委屈呢,难看死了,你还是先为自己担心吧,若这世间真能再得一个则天大圣皇帝,你应当让她把妻救夫刑之罪也改了去。”
“可妻救夫刑能是什么罪?”姚蝶玉吸鼻子,不服气道,“我本就没犯事儿。”
“没犯事儿不也进来了,你就当自己是犯了愚蠢之罪。”朱六莲笑了笑,还想打趣几句,但突如其来的一阵清脆的叮当响和稀碎的脚步声响,还有猫儿绵长叫声,让监狱的气氛变得阴森可怕。
牢房里有两只猫儿在,一只是狸花猫,一只是白猫,朱六莲说狸花猫是粤猫,是晏鹤京聘来捕鼠的,而那只白猫,从来自三千里外的崎岛来的,是跟着晏鹤京从京城过来的。
狱中潮湿不见光,晏鹤京到任时巡查监狱和死牢,见不少囚犯在睡觉时受老鼠啃咬,浑身是血,看着可怜,于是就命人去粤地聘了六只捕鼠的狸花以消鼠患。
粤地之鼠多而大,有的甚至比猫儿还大,所以那里的猫儿捕鼠最强,有言粤地一猫儿能令鼠穴空,虽小但策勋奇也。
监狱里的猫儿平日里的吃食丰美隆盛,饲以精粲嘉鱼,比囚犯吃的要好得多,以至于那些囚犯的心中萌生出下辈子不如投胎当个富贵人家的猫儿的念头。
那只白猫儿无事做,懒洋洋地坐在金色丝软垫上打盹儿,可爱是可爱,就是不像是来捕鼠的,倒像个落难人间的猫儿公主,呆在阴暗潮湿的监狱里,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姚蝶玉年幼时被猫儿咬过,心里有些怕猫,好在两只猫儿都在远处,不会轻易靠近人。
猫儿不靠近,但狱卒的脚步声在耳边越发清晰了,那些狱卒在囚犯的眼里也是可怕之物。
狱卒踩着漏光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监狱瞬间没了说话声响,犯人个个颤抖着四肢缩到了角落里了。
姚蝶玉第一天入狱,懵懵懂懂,不知大家在怕什么,但看大家都缩到角落里,而方才和自己打趣的朱六莲也使眼色让她到角落里去呆着,她也恐惧碰面了,大脑一片混沌,还没反应过来,脚已经朝着角落移去了。
才走几步,只听那狱卒喊了声:“喂!二十二号房的姚氏,过来。”
狱卒的声音粗犷,听着不善,姚蝶玉那颗忒忒乱跳的四两红肉,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捏住似的,喘不上气儿来了,她转过身,把屁股藏起来,倒退几步:“是要打、打板子吗?”
“你想打个板子再回家也不是不行。”喜怒不形于色的狱卒淡声淡气,话里藏阄回了这么一句,“晏大人说了,这世上有的人就是爱吃点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