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帝王之怒(2/2)

“臣,遵旨!”刘若愚领命离去。

半个时辰后,乾清宫內鸦雀无声。

朱由校高坐龙椅,面色阴沉如铁。

殿內站满了朝中重臣,从內阁首辅到六部尚书,察觉到皇帝阴沉的脸色,一个个低垂著头,大气都不敢出。

“诸位爱卿”朱由校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压,“今日锦衣卫审讯韩爌、刘一燝、左光斗等人时,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朕有惑,特意召各位大臣前来”

隨即,朱由校把目光投向场中的一位面庞清瘦,精神矍鑠的老臣。

“李尚书,你身为户部尚书,想必对银子再熟悉不过了,你帮朕看看这些银子出自哪里啊?”

一旁的刘若愚將一盘从左光斗府中搜出来的“內帑银”端给李邦华

这位素以“铁算盘“闻名的老臣上前拿起一锭银子仔细端详,当看到底部清晰的“內帑”印记时,他的手猛地一抖,银子差点脱手。

“回、回陛下,这些银锭底纹铸著'宝源局'字样。”李邦华的声音发颤,“这...这是內帑库的官银,是...是先帝特批的...”

李邦华心中一颤,他也没想到这群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连先帝从內帑中拨付的军餉都敢贪,简直是丧心病狂!

“哦?“朱由校挑眉,“那李尚书再告诉朕,为何內帑的银子,会在左僉都御史左光斗的府上?“

殿內顿时一片死寂,一些心中有鬼的官员脸色瞬间煞白。

李邦华额头渗出冷汗:“臣不知...“

“不知?”朱由校冷笑一声,“那朕来告诉你。“他猛地拍案“那是朕的父皇!从自己內库出的!是给九边將士活命的钱!”

少年天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的幼龙发出悽厉的咆哮,“二百万两!整整二百万两!你们告诉朕,现在辽东的军士拿到多少?”

“五十万两。”朱由校伸出手,五指张开又缓缓攥紧,仿佛要將那些硕鼠的心肺捏碎,“兵部抽走百万,吏部扣下四十万,工部吞了十五万,只剩下剩下的五十万!”

朱由校拿著供词和帐册,“去,拿下去让朕的大臣们看看,这就是我大明的忠臣,这就是我大明的清流”

“高攀龙!你分了多少啊?袁化中!你参劾边將剋扣军餉的奏疏,墨跡未乾啊,那你剋扣银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著弹劾一下?高攀龙,你身为督察院御史,却同流合污,简直是令人髮指?”

每一声詰问都像一记重锤,砸得被点名的官员浑身剧颤。礼部侍郎钱谦益官袍下的双腿抖如筛糠,额头的冷汗滴进眼中,刺得他不敢睁眼。

“沙沙沙,帐本在群臣之间流传,有些官员满脸震惊和愤怒,有些官员则是一脸庆幸上面没有自己的名字......”

“陛下!”督察院御史杨涟突然出列,“此皆锦衣卫一面之词!焉知不是构陷?.....”

“构陷?”少年天子怒极反笑,內帑的银子都在地窖里了,难不成是他许显纯从朕的內帑中搬出去的吗?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著乾清宫,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在迴荡。

阳光透过高窗,將群臣惨白的脸切割成明暗两半,一半是绝望的死灰,一半是垂死的挣扎。

殿中重臣齐刷刷伏地,朱由校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的怒火渐渐沉淀为一种更冰冷的、令人胆寒的东西,他缓缓坐回龙椅。

“好,很好,都说锦衣卫是朕的鹰犬,那朕今日就给天下人一个公平,好让天下人知道这帮道貌岸然之辈的嘴脸”

“传旨”

“命户部尚书李邦华、会同都察院右都御史张问达、大理寺右少卿刘庆!”朱由校的声音斩钉截铁,“以此案锦衣卫所查证物、口供、帐册为基,三日內,给朕重勘此案!每一锭银子,每一笔帐目,每一份口供,都给朕查个水落石出!查个明明白白!”

“在此之前,將所有涉案人员全部革职押入詔狱,待重勘无误后,剥夺功名,抄家,全家流放云南,三代不许科举!”朱由校猛地拍案而起,“朕要让群臣知道,敢贪军餉者,就是这个下场!”

“臣…遵旨!”李邦华、张问达、刘庆三人叩首领命,殿內群臣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隨即就有一群全副武装的禁卫进来,將一眾犯官脱去官服,拖了下去。

乾清宫殿內,霎时间空了一大半,气氛凝滯得令人窒息。

朱由校端坐在龙椅上,冷冷扫视剩下的群臣,声音淡漠而森然:

“朕最后送诸位爱卿一句话——“

“尔食尔俸,民脂民膏。“

“退朝!”说罢,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