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初御承明殿(2/2)

今日负责知印的,就是王曾,曹利用退下之后,他便抱上前,开始一一稟明诸事。

上来第一件事,就是个坏消息,苏州上稟,今岁有水灾,赋入减半,流民数千,请朝廷拨款賑济。

这也是耽误不得的事,刘娥稍一沉吟,正准备答应下来,却听得帘外突然又响起了一道声音。

“官家,太后,臣三司使李士衡有本启奏。”

话音一出,顿时引得在场眾人侧目。

尤其是王曾,立刻就拉长了脸,一副甚是不满的样子。

要知道,宋朝重视文臣,而文臣最重的就是礼仪体统,朝堂奏事,班次如何排列,谁在谁前,谁列谁后,哪个先开口奏事,哪个要往后排,这些都是有规矩的。

赵禎这些日子翻开刘娥送来的奏札,里头有不少,都是这些关於某人班次,

袍服,次序的爭论。

而眼下,中书奏事未毕,不管是谁,贸然开口都是坏规矩的,自然会引发眾人的不满。

不过·—·

“李总计,你有何奏?”

刘娥倒是不怎么生气,反而声音平和的开口问道。

於是,这位李计相顶著所有人不满的目光,开口道。

“官家明鑑,太后明鑑,臣並非想越班奏事,只是,近年以来,朝廷靡费甚广。”

“雷允恭擅移皇堂,先帝陵寢建而復弃,皇堂復用旧穴,材料,工匠,耗用,是一大笔钱。”

“前两日,中书方有奏议,以先帝出殯大驾宽大,城门难过,连同周围十二处民房,皆需將其拆毁,重建城门及抚恤百姓之用,又是一大笔钱。”

“刚刚太后允准,西北增兵戍守,那么,军费辐重便需提前划拨,还有招抚西藩,也需朝廷赐钱·—.

李士衡就这么一笔笔的开始数,言辞之间辛酸不已,

赵禎光是在一旁听著,便透过帘子看到,站在对面的三司使生无可恋的样子了。

怪不得人都说,家难当,事难做。

就单说李士衡列出来这几样事情,修建皇陵,增兵,招抚,賑灾-—--哪样都耽搁不得,哪样要钱也都要的合情合理。

可问题是,哪来那么多钱呢?

虽然说宋朝富庶,但是事实上,朝廷的日子一直都过得紧巴巴的。

他没记错的话,从他登基到现在,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里,这位李大人,已经上过三次奏札,求告罢职还乡了。

可见,他这个三司使当的有多艰难。

也怪不得,李士衡冒著得罪中书的风险,越班奏事。

然而,他的这番话一出,一旁的王曾却是脸色一沉,道。

“李总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要放著苏州数千流民不管吗?”

宋制讲究制衡,所以,三司和中书的关係,其实非常微妙。

名义上来说,三司掌財政,中书掌民政,二者没有隶属关係,中书宰执不仅不能干预財政事务,甚至,连获知三司的具体状况,都需要获得特旨准允。

但是与此同时,中书所掌的民政涵盖极广,虽然不直接控制审官院,可涉及官员的銓选,仍然要先送中书,再封送入宫,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除了三司使之外的其他官员,一定程度上,需要受中书钳制。

更糟糕的是,因为中书不能干预三司,也就不对三司负责。

说人话就是,身为掌民政的宰执,根本不知道国库还有多少钱,也压根不管国库有多少钱,他们只算一件事,就是需要花多少钱。

三司使已经算是大臣的行列,但是,却不在宰执之中,这便又低了中书一等因此,面对著王曾的质问,李士衡缩了缩头,下意识的想往后退,但是,想想自己退缩之后要面临的作难局面,他又不得不鼓起勇气,道。

“官家明鑑,太后明鑑,臣不是在哭穷,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朝廷就这么多钱银,各处都要花用,具体如何分配,臣不敢擅专,还需太后,官家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