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石器时代的怒火（1/2）

攻击的暂停，並没有让埃琳娜放鬆警惕。相反，这种暴风雨前的寧静，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黑暗中缓缓攥紧，要將她连同这片污浊的空气一同捏碎。

她背靠著湿冷滑腻的下水道墙壁，努力平復著自己因剧烈运动而急促的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带著铁锈与腐烂的混合气味，刺激著她的鼻腔。

她的体力正在一点一滴地恢復，但精神上的紧绷却有增无减。作为一名顶尖的刺客，她习惯於掌控环境，利用阴影，成为最致命的掠食者。可在这里，情况完全顛倒了。

她成了被围困的猎物，而那些她从未放在眼里的“虫子”，则化身为了最高效、最冷酷的猎手。

她的听觉被提升到了极限，过滤掉持续不断的水滴声，捕捉著黑暗深处任何一丝有意义的动静。

然后，她听到了……声音。

那不再是之前那种混乱的、充满狂怒的吱吱声。起初，是一种细碎而密集的敲击声，像是无数颗坚硬的牙齿在啃噬石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紧接著，这种声音被另一种更有节奏的摩擦声所取代，一种砂纸打磨木料般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所有的管道深处同时传来。

这声音连绵不绝，匯聚成一股令人牙酸的交响乐，仿佛有无数只巨型蝗虫，正在耐心地、系统地打磨著它们的口器和镰足。

它们在做什么？製造武器？

这个荒谬的念头刚一闪过埃琳娜的脑海，就被她自己否定了。野兽会使用工具，但绝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內、以如此庞大的规模去“製造”武器。

这需要智慧、分工和纪律。这已经超出了她对生物的认知，甚至超出了对大多数“御兽师”能力的理解。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东西，一个拥有高度智慧、善於学习、並且冷酷无情的存在，正在幕后指挥著这一切。

埃琳娜无法想像那是什么。一个隱居在下水道的疯子法师？一个变异的、拥有智慧的魔物？还是某种她从未听说过的、以鼠群为载体的邪神？未知的恐惧，远比已知的危险更令人心寒。

她握紧了匕首，將身体蜷缩起来，背部紧贴墙角，以最小的受攻击面积，来防御可能来自任何方向的致命打击。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流逝，那诡异的摩擦声持续了大约半个世纪，然后，戛然而止。

整个下水道再次陷入了死寂。

但埃琳娜知道，这绝不是结束。一秒，两秒，三秒……当她的心臟跳动到第十下时，新的声音出现了。

那是一种沉重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成百上千只微小的爪子，以相同的频率踏在坚硬的石砖地面上，发出的不是杂乱的奔跑声，而是“嗒、嗒、嗒”的、如同军团行军般的步伐声。

黑暗中，黑色的潮水，再次涌来。

这一次，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埃琳娜，瞳孔也猛地一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她看到了……一支军队！一支真正的、配置齐全的军队！

紧急完成列装的预备役，终於赶到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排“盾兵鼠”。它们的体型比普通同类要高大健壮得多，肌肉虬结，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挑选的精锐。

它们的双手——那双曾经用来刨土和撕咬的前爪，此刻正死死地举著一面面简陋却实用的盾牌。那些盾牌五八门，有用不知名巨型甲虫的坚硬背壳製成的，有用从垃圾堆里拖出来的铁锅盖改造的，甚至还有用厚实的硬木绑上铁皮製成的。

这些盾牌在高大的盾兵鼠手中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缓缓向前推进的黑色盾墙。

盾墙之后，是数量更为庞大的、密密麻麻的“长矛鼠”。它们的身形稍小，但更加灵活。每一只老鼠的手中，都紧握著一根超过它们身体长度的武器。

那不是之前简单的骨矛，而是前端被精心削尖、甚至经过火焰硬化处理的木矛，有些矛尖上还捆绑著用碎石打磨成的锋利石片。无数锋利的矛尖，从盾墙的缝隙和上方伸出，在黑暗中匯聚成一片闪烁著致命寒光的钢铁丛林。

更让埃琳娜感到头皮发麻的是，在军队的后方，那些地势较高的管道出口处，赫然架设著几台由数十只老鼠合力操控的、用坚韧的兽筋和扭曲的树根製成的简陋“投石机”。

机臂已经被缓缓绞紧，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弹兜里放著拳头大小的石块，蓄势待发。在下水道这么小的环境里，哪怕看上去，最多只有弹弓威力但打在身上也是很疼的。

埃琳娜的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半小时前，这些东西还只是一群悍不畏死、只懂得用牙齿和爪子进行自杀式攻击的野兽。而现在，它们竟然组成了一支拥有盾牌、长矛和远程拋射单位的、具备完整战术体系的冷兵器军队！

这是何等恐怖的学习、適应与进化速度！

这已经不是任何“御兽师”能够解释的范畴了。这背后隱藏的那个“指挥官”，它的智慧与能力，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战慄的高度。

在那支军队的后方高处，一只独耳的灰鼠冷冷地注视著战场中央孤立无援的埃琳娜。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轻轻地抬起了自己的一只前爪，然后猛地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