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婚礼前夕,风暴在酝酿(1/2)

斋普尔,作为拉贾斯坦邦的首府,此时並不算多么发达。

殖民时期留下的红色砂岩建筑与低矮拥挤的贫民窟隔街相望,突突车的轰鸣声、街头小贩的叫卖声与寺庙的钟声混杂在一起,织成一幅粗糲却鲜活的城市图景。

在城中心一栋占地极广的庄园內,弗尔拉姆?辛格正將手中的水晶红酒杯狠狠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哗啦”一声脆响,酒液溅湿了昂贵的波斯地毯,碎片散落在他鋥亮的皮鞋旁。

他握著电话听筒的指节泛白,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颤抖:“我咽不下这口气,哥!我必须要夏尔马家付出代价!”

电话那头传来拉杰什?辛格冷静却带著警告的声音:

“弗尔拉姆,我再说一次,现在是关键时期。我需要为拉吉夫少爷爭取一切能爭取到的力量,任何不必要的风波都必须避免。忍耐!”

“忍耐?难道就这样算了?”弗尔拉姆的声音陡然拔高,额角青筋跳动,“一个快揭不开锅的破落婆罗门,一个满身铜臭的吠舍暴发户,竟然敢这样当眾羞辱我辛格家族?”

“怎么可能算了?”拉杰什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冰冷而阴沉,“我辛格家的脸面,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乡下的婆罗门和吠舍来践踏?他今天拒绝我们,选择一个吠舍,就是在我们所有人的脸上吐口水。这笔帐,我记下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森然:

“但现在不是时候。等到6月大选完毕,新政府站稳脚跟,我会让夏尔马家明白,什么叫真正的落魄。我会让他们连在街上乞討都找不到角落!”

“好吧!”

弗尔拉姆重重掛断电话,胸腔里的怒火仍烧得他浑身发紧。他知道现在不能违背哥哥的意思——拉杰什正忙著帮国大党候选人拉吉夫少爷拉拢选票,確实不能因小失大。

但他咽不下这口恶气,必须先给夏尔马家一点顏色看看。

他重新拿起电话,指尖在拨號盘上顿了顿,最终拨出一个熟记於心的號码。

电话接通后,他脸上暴怒的神色瞬间消失,被一种刻意营造的、带著敬意的语气取代:“喂,是斯瓦米?达亚南德上师吗?愿您安康。我是弗尔拉姆?辛格……是这样的,有件令人忧心的事,我觉得必须向您匯报……“

……

就在弗尔拉姆.辛格暗戳戳的搞事情的时候。

拉贾斯坦时报连续三天的头版头条,已经让拉维在整个拉贾斯坦邦,都火起来了。

斋普尔一家嘈杂的茶馆里,几个识字的文书员传阅著报纸,嘖嘖称奇:“快看!这个叫拉维的婆罗门,居然要娶吠舍的女儿来换粮食救人!真是闻所未闻!”

“是疯了还是圣人?”

“我看是疯了,婆罗门的脸都让他丟尽了。”

“可他却实打实救了不少人,我表亲刚从科威特逃回来,就在巴塞尔喝过粥,说是救命之恩……”

爭论声中,掺杂著难以置信、鄙夷,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

而在一个中產阶级的公寓里,一位退休的教师推著老镜,仔细读完全文,轻轻嘆了口气,对老伴说:“或许,这就是毗湿奴神在苦难中给予的启示。真正的神圣不在于坚守冰冷的规矩,而在於伸手援助的痛苦眾生。”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等天气好些,我想去一趟巴塞尔,去那座毗湿奴神庙看看。”

在城郊的贫民区,一个刚刚失去丈夫、独自带著孩子从海湾回来的女人,听著识字的邻居磕磕绊绊地念完报导,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紧紧搂著饿得瘦骨嶙峋的孩子,喃喃道:“如果每个老爷都能像他一样……神一定会保佑他的。”

拉维的名字,连同他“离经叛道”的善举,正以一种复杂的方式,深深嵌入拉贾斯坦邦的公眾意识之中,酝酿著一场远超他想像的风暴。

……

德里——印度的首都,此时正被一场绵密的细雨笼著。

雨丝打在柏油路上,溅起细碎的水,整座城都浸在灰濛濛的雾气里。

总理府顶端的孔雀旗在雨水中都失了往日的鲜亮。

这里是印度的权力中枢,殖民时期遗留的白色石质建筑群立在街侧,廊柱上还刻著旧日英属印度的纹章,却与不远处拥挤堆叠的贫民窟撞得刺眼——铁皮棚屋漏著雨,污水顺著泥泞的小路漫到主街,和行人的帆布鞋、突突车的车轮搅在一起。

街道上永远是嘈杂的:行人的吆喝、突突车的引擎声、牛群慢悠悠踏过路面的蹄声,空气中则混杂著汽油味、街边摊飘来的咖喱香,还有雨水打湿尘土的腥气。

一间铺著深棕色羊毛地毯的办公室里,墙上掛著甘地与尼赫鲁的黑白肖像,办公桌角堆著半尺高的文件,铜製檯灯的光在雨雾里晕成一团暖黄。

一个身形瘦削的老人坐在皮椅上,深灰色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衬衫领口鬆了两颗扣子,鬢角的白髮沾著点细碎的头皮屑,眼下的青黑像被雨泡过的墨。

此人正是印度总理钱德拉?谢卡尔。

说是总理,其实並不准確,因为他现在已经辞职了,属於代理总理。

他领导的政府,在今年三月的时候,失去国会多数席位支持,已经被迫辞职,变成了一个“看守政府”,权力有限,主要职责是维持日常运转和筹备大选。

等两个月后,大选完毕,新的政府组建完毕,他就得捲铺盖走人。

若说此刻印度政坛里最如坐针毡的人,钱德拉?谢卡尔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顶著总理的头衔,却早没了总理的实权。

辞职报告递上去三个多月,却迟迟走不了人。

偏偏又赶上糟透的时局——海湾战爭刚结束,国际油价暴涨拖垮了本就脆弱的进口经济,国內连著两年旱灾,粮价飆到十年新高,整座国家像艘漏了水的船,四处都在渗水。

他想管,可手却伸不出去。

各部委官员要么敷衍塞责,等著新政府上台再表忠心。

地方邦政府更是阳奉阴违,连他签发的行政令都能压著不办。

不管?可他还坐在总理办公室里,民眾的怨气全往他身上撒——菜市场里骂物价高的,难民营里哭饿肚子的,最后都得骂一句“钱德拉?谢卡尔无能”,屎盆子一个接一个往他头上扣,糟心透了。

若是个没责任心的政客,大可以趁这两个月捞点好处,等大选结束拍拍屁股走人。

可他偏不是——年轻时跟著甘地的追隨者搞过社会运动,从政三十年,“让底层人能吃上饱饭”的念想像根刺,扎在心里拔不掉。

这份理想成了煎熬,他只能像个缝补匠,用仅有的权力给这个內忧外患的国家补窟窿,只求別在自己任上彻底沉船。

“霍卡尔,那些从海湾战爭逃回来的劳工,现在怎么样了?”他指尖捏著眉心,深深嘆了口气,向自己的秘书问道。

秘书霍卡尔指尖在报告封面上蹭来蹭去,语气带著难掩的为难:

“总理阁下,这些难民主要集中在拉贾斯坦邦和古吉拉特邦。古吉拉特邦还好,坎德拉港的码头需要人扛货、装卸货柜,不少劳工能靠著一身力气混口热饭。但拉贾斯坦邦……”

“说吧,不用吞吞吐吐。”

钱德拉?谢卡尔苦笑一声,指节重重敲了敲桌面,指腹泛白——他早做好了听最坏消息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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