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胡同串子(2/2)
杏婶捂著嘴笑道:“友琴,你也不能老打击孩子的积极性,不行让我家志强给他补补课,多认几个字总是好的。”
“他婶子,你再这么阴阳怪气,我可要撕烂你的嘴了!”
杏婶是知道张友琴的火爆脾气,怕了几分,连忙訕訕道:
“我这不是惦记六一嘛...你们忙,你们忙,我给我们家那口子做饭去了!“
杏婶走后,郑爱民细细打量著眼前的小伙子,年轻、高大、模样周正。
但和作家或者文学这样的词汇沾不上边。
对方有恩於他,但对於编辑这个工作对於他来说,是神圣的,他决不允许有走后门的情况发生。
於是郑爱民笑道:“好的作品我们肯定欢迎,不过我们的审稿很严格,你要是想学习如何写作,我可先借你几本书看。”
......
郑爱民走后,两篮子厚实的礼品留在了院子里,伍六一原以为老妈会夸奖他一番。
结果张友琴脸上並无喜色,反倒是郑重道:
“六一,娘不希望你逞能,娘只要你平平安安,明白么?”
见伍六一点头,张友琴才焕发出一丝笑容。
清点起两个篮子里的东西。
两罐强化牌麦乳精、两捆油纸包的机切面,两斤布口袋装的富强粉,一匣子点心,看模样是桂顺斋的、每个篮子上还放了一包大重九牌香菸。
分量不轻。
伍六一回到屋內,把耳朵上的烟扔给社恐的老爹。
“抽菸袋不好,抽这个带滤嘴的。”
伍志远面色微红,“人走了?”
“走了。”
老爹是有些社恐,遇到这种场合,是能躲就躲。
躲不过了,半天也支吾不出一句话来。
只有面对熟悉的人,或是聊到自己擅长的专业领域时,才会展现健谈的一面。
像一块硬,你把它扔到水杯里,它不会马上溶化,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最靠近它的地方才能飘散出甜味。
可溶性不小,但他的溶解过程却是缓慢的、渐进的。
......
郑爱民没走出马厂胡同,又折返回来,他忘了留个自家楼下电话亭的號码。
再次跨进宅门,刚瞧见寿字影壁,还没踏进垂门,就听见从小偏院传来討论声。
“老伍家这胡同串子也做好事了?”
“听说是救了个落水的。”
“嘖嘖,下乡几年变化还挺大。”
“要我说还那德性,小时候就是个小霸王。回来半个月,也不去工作,光我在什剎海边就看到他三次了,我刚才听他说要给杂誌投稿,真是笑死了。”
“你说,是不是因为看咱家志强在校报上发了首诗?嫉妒眼红了?开始幻想当作家了”
“没跑了。”
郑爱民眉头紧锁,收回跨进垂门的一只脚,呢喃著:
“胡同串子么?”
在这四九城里,胡同串子可不是什么好词,说的是那些游手好閒,不务正业的人。
同时也是最易墮落,且难以教化的一批人。
虽然是邻居的一面之词,可依旧让郑爱民丧失了结交这一家人的欲望。
毕竟小伙子有恩於他家,那就再送份厚礼吧。
想通了的郑爱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