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理论的死角(2/2)

“那时候,在对於不確定性的度量统计学领域中,著迷於大数定律的频率学派一家独大,当时的学者甚至得出过肺癌发病率与吸菸无关、而与当地毒系宝可梦分布有关的可笑结论。”

他竖起一根手指。

“当数据量趋於无穷时,频率学派的方法確实能给出精准的估计;然而无穷实在是个过於遥远的概念,当预测缺乏数据时,结论可能產生严重的偏差——这便是博士理论中的漏洞。”

质疑声接踵而至——

“博士在研究牌局规律时,难道没有发现这一点吗?”

“那为什么在大人之前经歷的那么多局牌局中,这一漏洞从来没有暴露出来?”

年长客人轻按双手,仿佛正在安抚发言过於踊跃的学生们。

“我曾仔细阅读过维奥博士关於钟面计算的博士论文,不巧的是,过於自负的他並没有在研究时意识到这一漏洞的存在。虽然博士后来不断地改进算法,让钟面算法適应不同的应用领域,但这些修改並没有真正触及存在漏洞的理论核心。”

客人重新拿起铅笔,在笔记本上列出一行行的公式,几番粗略运算之后,一个带著百分號的数字呈现在他们眼前。

“由於钟面算法的自律修正性质,这一漏洞並不会隨著测试数量的递增而累积,而会在某种特殊条件下以5%左右的概率出现。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维奥才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疏忽吧。”

“是什么样的特殊条件?这个疏忽到底是什么?”

一名等离子团成员发出乾涩的声音询问。

“在初始的论文数据中,维奥虽然重复了上千次隨机钟算实验,用来论证钟面理论的可行性,然而由於实验设计的原因,这些数据在选择上存在一处巨大的疏漏——那就是,他为了重复进行多次大量实验,选择全部用电脑模擬来测试算法的准確性。”

“这有什么不对吗?”

“还记得维奥博士是怎么在21点中取得最终的胜利吗?”

像是使用了“突袭”招式一般,客人忽然问道。

“在21点牌局里,维奥大人不仅靠著统计大牌的出现频率大赚一笔,还计算出了自动牌桌的洗牌规则……等等,难道说!”

“正如你所发现的那样。维奥博士的钟面只能適用於电脑內的模擬与按规律清洗纸牌的牌桌。”

神秘的年长赌客点头说道——

“我曾重新分析过维奥博士的论文。发现其中的钟面算法只有在偽隨机的条件下才能进行完美预测,而在真实的完全混沌环境下,则会出现5%的误差。前者只要付出足够的预测成本便可以探知规律,而后者则完全无法预知,再精密的算法也只能得到近似的预测——这便是越橘能抽出博士预测之外的两张牌的原因。”

“也就是说,大人挑选教团里人来担任发牌员反而是个致命的错误?”

“你可以这么认为。在洗牌中,就算是刚刚接触扑克的菜鸟新手,也同样能洗出复杂度远超电脑计算的牌堆顺序,这就是完全隨机的恐怖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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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是不对啊。”嗓音尖利的那名等离子团员插嘴反对道。

“既然如此,你该怎么解释等离子团在金融领域百发百中的投资成功率?市场和股市也是完全隨机的混沌环境对吧?可我们依然能靠著维奥大人改进后的算法在那里面算出准確无比的孤波!”

“虽然我对金融和经济一窍不通。不过或许可以猜到一些原因。”

面对等离子团成员,客人面露嘲讽的微笑,玩味地看向提问者。

“孤波原本是指在水面上不受干扰,却依然可以继续维持存在的一种自然现象。可是等离子团庞大无比,在你们的教团进行金融投资时,应该会有不少组织之內的帮手来协助你们的事业吧。既然如此,那到底是自然形成的孤波,还是人为拍打出的水呢?”

来自等离子团的財务人员顿时哑口无言。

確实,等离子团目標长远,正因如此,它也是个无比贪婪的组织,普通的利润远无法满足这个组织的胃口。故而,教团並不只凭藉单一的金融手段来达成敛財目的,为了在人间建立起理想王国,他们的手段有时会更加骯脏。

比如上个月的那次事件,维奥与罗德两位贤者预测到能源產业可能会出现有利於小幅做空的窗口期,提前进行了常规的资金操作。

然而,几乎与他们做出预测的同时,七贤人之一的斯姆拉巧合般地造访了以能源產业闻名合眾的立涌市,几天之后,一声爆炸的巨响响彻合眾东部。

结果不言而喻——立涌市最大的发电厂灰飞烟灭,而刚刚进行买空投资的等离子团大赚特赚。

虽说斯姆拉大人做事应该也有自己的目的,但他之所以会把事情闹的这么不可收拾,其中或许也有配合教团经济行动的考量。

在教团里,这样的例子不可胜数,以至於成为了內部心照不宣的惯例。每当等离子团在某一领域投入大笔资金,现实中的部下们便也会配合著资金流向开始暗自行动。

那5%可能性的偏差在这样强大的外力左右下,怎么可能浮现得出来?

“真是可惜啊,以维奥博士的才华,本来可以发现並修正这一漏洞的。只是他过早地放弃了理论研究,转而迫不及待地改造公式,用在这些见不得光的黑暗角落,这才使得论文中的这颗未爆弹被潜藏了三十年之久。”

直到今天才被真正引爆。

让维奥付出了无比惨痛的代价。

“你……您到底是谁?”

等离子团的成员们听到此处彻底地傻了眼,支支吾吾地问出最后的问题。

“我?”

这名看上去比维奥还要苍老的眼镜赌客愣了一下,隨即谦虚地说道。

“我叫费谢尔斯,是一名退休的数学教授,应越橘先生的邀请来到这座赌场。顺带说一句,三十年前在评审维奥博士的钟算法论文时,投出那张最关键的反对票的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