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措置有方（1/2）

“所以，大羆统领与其他被囚的兄弟，不日便將重归自由……”

头曼城內，盟主居所，吕宣与黄龙相对而坐，將送还盖折云前后事宜，择要向黄龙述说了一遍。

黄龙听罢，眉头终於舒展些许，他缓缓点头，“好，好啊！老夫这段时日，心中为此一直难得安寧，如今听得此讯，总算可以放心了。”

吕宣微微欠身：“事有紧急，宣未及向盟主请示，便私自处置了盖折云，擅作主张，还请盟主……”

黄龙摆了摆手，打断了吕宣的话：“吕君这是哪里话！先前老夫已经答应了，將那盖折云本交你处置，自然由你决断。何况老夫本也意欲用此人换回大羆，此事由吕君做成，与由老夫来做，结果並无不同，都是为了联盟，何分彼此？”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只是……也不瞒吕君，老夫心中对那五鹿，终究是颇有忌惮，那五鹿狡诈多变，此人给出的承诺，真的能作数吗？鲜卑人真的不会再来了吗？”

吕宣略一沉吟。他无法直接告诉黄龙，北伐在即，五鹿这些人的任务已近尾声，只能含糊道：“盟主所虑甚是。不过，宣还有一些其他信源，亦能佐证五鹿所言。”

吕宣对黄龙並未和盘托出。他只说了通过交换盖折云，五鹿答应不再侵扰头曼城、不日退出虖河城以及了释放被囚人质这三个条件。

关於与没鹿回建侯达成的与鲜卑通商的约定，吕宣选择了暂时隱瞒。此事干係太大，联盟也非他吕宣私產，虽然那日情势所迫，他口头应下了对方的提议，但具体如何运作，此事牵涉颇多，还需从长计议。

黄龙见他若有所思，知他必有难言之隱，也不深问，只是点了点头：“如此自是最好。经此一役，头曼城元气大伤，確实是……再也经不住折腾了。”

“盟主，还有一事需提前议定。现今，原居於石门障和支就城的眾人都已迁入头曼城，但虖河城情况特殊，即便將来顺利接收了，却不好照此办理。”

“哦？吕君有何见解？”

“其一，虖河城临河而建，渔获是其根本。人可以迁走，河却带不走。若要维持鱼鮓產出，必须留有足够的人手在彼处捕鱼作业。其二，虖河城汉胡杂处，除了汉民，还有倭人、乃至一些离散的胡人部眾。且不论这些人的意愿如何，即便他们真的愿意来头曼城，骤然涌入这许多风俗迥异的胡人，对头曼城而言，恐怕也不是好事。”

黄龙嘆了口气：“虖河城处置起来，確是较其他几处复杂。”

“所以，”吕宣提出自己的构想，“宣以为，最好还是让虖河城维持原貌。令城中汉人、倭人、胡人各安其业，重归五鹿侵占之前的日子。为此，宣准备在接收虖河城后，亲自前往驻扎一段时日，確保商路重启之前，城內不至再生乱局。”

“吕君思虑周详，若能如此，自是最善！期间若有什么需要，儘管开口，头曼城必竭尽所能，助君行事。”

吕宣拱手称谢：“有盟主此言，宣便放心了。”隨即又道，“还有一事。此前用鲜卑首级换得的赏钱，宣此次也已带来，方才入城时便交由大目兄弟了。这些钱乃诸塞弟兄用命搏来，宣不敢独占，还是交由联盟处置。”

黄龙却道：“此番吕君手下兄弟亦有伤亡，这些钱即便算作联盟共有，吕君作为联盟一员，自是也可取用，以此抚恤自家弟兄，城內无人会有异议。”

吕宣知道黄龙所言，指的应当是战死的王浪、王桹，他略一沉吟，还是问道：“盟主，不知……那几位兄弟的后事，是如何处理的？”

黄龙神色一黯，缓声道：“城外新辟了一片义冢，凡此战阵亡者，不论来自何处，皆收葬於彼处，老夫亲自为他们做了法事，祈愿黄天接引，早登安寧。”

吕宣点了点头，语气沉凝：“谢盟主……宣稍后便去祭奠一番。”说罢，他起身向黄龙告辞。

待吕宣退去，內室帘幕微动，苦蝤拄著一根木杖，步履蹣跚地走了出来。他脸色仍不好看，但精神已然恢復。

“你还是没直接问他吗？”苦蝤看向黄龙，声音低沉。

黄龙摇了摇头，“吕君为联盟前后奔走，殫精竭虑。这，便足够了。试想，若没有吕君当初示警，我等未能提前囤积粮秣以应对大灾，如今诸塞，又將是怎样一副惨状？”

苦蝤嘆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惭色：“我亦不是怀疑吕家大郎……只是……那日善养营外，老农我亲眼所见，吕家大郎与那五鹿之间，定有我等不知的牵扯。”

黄龙道：“即便有所牵扯，两人也是敌非友。那日，若不是吕家昆仲来援，斩杀贼酋，头曼城早已落入五鹿之手……不过，苦蝤头领，若你心中对吕君仍有疑虑，老夫认为，还是应当找个机会，儘早將此事说开为宜。”

苦蝤沉默片刻，最终摇了摇头：“既然盟主已有决断，那老农我也选择相信吕君。如今我这副身子骨，也做不了什么別的了，待此间事了，便回去专心侍弄我的枣林去了。”

黄龙闻言，脸上终於露出一丝笑意：“你那枣林，可是把老夫的药园占去好大一块。”

苦蝤也笑了起来，带著几分得意：“此事倒有解决之法。老农我之前已与吕家大郎提过，他说可在枣树之间，种些喜阴的草药，管这叫什么『枣药套种之法』。还说这么做可以『顾旦』（固氮）……”他皱了皱眉，显然没理解这个词的意思，“总之，老农我便先试试，若是成了，往后用药，保管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