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试镜（2/2）

他写的《一个顶级掠食者的偽装日记》已经超过了三万字，里面详细记录了“弟弟”从童年时期第一次发现自己与眾不同...

到如何一步步將纯良的哥哥腐化为手中最锋利的刀，再到灭门案后，如何设计出那场完美的“受惊痴傻”的表演，將自己彻底从案件中摘除出去的全过程。

这本日记，与其说是人物小传，不如说是一份详尽到令人髮指的犯罪自白书。

当试镜的日子终於来临，陈言站在星光大厦a座17楼的走廊里时，他整个人的状態已经和一周前截然不同。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但那份底层龙套的卑微和怯懦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沉静。

等候区里坐著十几个前来试镜的演员，个个看起来都比陈言要光鲜亮丽。

有的是小有名气的网剧男主，有的是科班出身、一脸傲气的新人，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交换著关於张国安导演喜好的情报。

“听说张导最烦油腻的表演，得走心。”

“废话，谁不知道。关键是怎么走心？这个傻子角色太难了，我昨晚对著镜子练了一宿，感觉自己都快真傻了。”

“你们看那个角落里的哥们，是不是有点眼熟？”有人朝陈言的方向努了努嘴。

“不认识，看著像个群演。”一个穿著潮牌的年轻演员不屑地瞥了一眼，“这种大製作的试镜，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了？”

陈言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微微低著头，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极有规律地轻轻敲击著。

一下，两下，三下......

这是他在“日记”里为“傻子弟弟”设计的一个习惯性动作——一个在偽装状態下，用以维持內心秩序和计算环境风险的潜意识行为。

在他偽装的外壳之下，那个真正的恶魔，正在用这种方式，冷静地扫描著周围的每一个“威胁”。

“23號，陈言。”

一个场务推门出来喊道。

陈言停止了敲击，缓缓抬起头。

在他起身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的气场陡然一变。

原本的沉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孩童般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他走路的姿势有些轻微的不协调，仿佛身体的某个部分跟不上思维的节奏，眼神也变得有些涣散，聚焦在前方，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他已经不是陈言，他就是那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傻子”。

推开厚重的试镜室大门，房间內的景象一览无余。

正中央坐著一个面容严肃、头髮白的小老头，正是大名鼎鼎的张国安导演。

他身边坐著几位副导演和製片人，表情同样严谨。

“张导好，各位老师好。”陈言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带著一点傻气，像是学舌的鸚鵡，但礼数却很周到。

张国安只是抬眼皮扫了他一下，没什么表情，指了指房间中央的空地：“开始吧，剧本片段你应该看过了。就演那段，哥哥给你削苹果，你坐在旁边等。”

“好......好的。”陈言点点头，很听话地走到指定位置，找了把椅子坐下。

他坐得很乖巧，双腿併拢，双手放在膝盖上，就像一个等待老师发的小学生。

试镜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