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牛魔王（1/2）

孙悟空一行人循著那越来越清晰的、属於牛魔王萎靡却依旧庞大的妖气，以及另一股暴戾、尖锐如同火焰般的气息，来到了一片被烧灼成琉璃状的巨大盆地。

盆地中央，景象令人心头髮沉。

一个巨大的身影对著他们，瘫坐在地上。

那身影雄壮如山岳，依稀可见昔日平天大圣的威风骨架，但此刻，却充满了英雄末路的悲凉。

原本黝黑髮亮、如同玄铁铸就的皮毛，此刻变得黯淡无光，大片大片地化为了苍老的灰白，皮肤鬆弛，布满褶皱，仿佛被抽乾了精气。

尤其那对曾经刺破苍穹、象徵不屈的牛角之间，竟也垂下了长长的、雪白的鬍鬚，隨著热风无力地飘动。

他仅仅是坐在那里，就散发著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腐朽气息，正是牛魔王。

而在他的面前，站著一个“身影”。

那“身影”作少女打扮，身穿红綾，脚踏绣鞋，梳著双丫髻，容貌俏丽，眼神却带著一种与外表年龄不符的狡黠和贪婪。

“父王~”那“少女”声音娇滴滴，带著刻意的甜腻，

“您就別再固执了嘛~告诉孩儿，您把那位齐天大圣叔叔留下的『宝贝』藏在哪里了？孩儿只是好奇，想看看嘛~您都这般年纪了，留著那东西也无用，不如给了孩儿，让孩儿也能有个念想~”

牛魔王闭著双眼，巨大的头颅低垂著，仿佛睡著了，又像是在积蓄著最后的力量。

对於“女儿”的撒娇，他毫无反应，只有那微微起伏的、不再雄壮的胸膛，证明他还活著。

那“少女”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和厉色，但声音依旧甜美：“父王？您听到了吗？要不……您告诉孩儿大致方位，孩儿自己去寻？保证不打扰您清修……”

就在这时，孙悟空一行人踏入了盆地。

那“少女”——红孩儿敏锐地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猛地回头。

当他看到孙悟空、李维、天命人以及赤尻马猴时，先是一愣，隨即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讽。

“哼！”他索性不再偽装，身上红光一闪，那娇俏的少女形象如同泡影般消散，露出了本来面目，

一个约莫七八岁孩童模样，面如傅粉，唇若涂朱，身穿红肚兜，手持一桿火尖枪的娃娃。

只是他那双眼睛，燃烧著与外貌截然不同的仇恨与暴戾火焰。

“老东西，还找了帮手来？”

红孩儿嗤笑一声，火尖枪指向牛魔王，又扫过孙悟空等人，

“怎么？以为找几个阿猫阿狗，学著那死猴子和什么狗屁天命人的样子，就能唬住小爷我？真是笑话！”

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牛魔王和那臆想中的“根器”上，对於突然出现的孙悟空等人，

他只当是牛魔王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虚张声势的援兵，根本未曾仔细感知，或者说，

他內心的偏执和狂妄，让他下意识地忽略了孙悟空身上那迥异於常人的、內敛而浩瀚的气息。

然而，与红孩儿的无视截然相反，那一直闭目瘫坐的牛魔王，在孙悟空踏入盆地的瞬间，巨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那仿佛重若千钧的头颅，睁开了那双曾经睥睨天下、如今却浑浊不堪的牛眼。

他的目光，越过了叫囂的红孩儿，直接落在了孙悟空身上。

那目光中，没有惊讶，没有敌意，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追忆，有恍然，有悲哀，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他张了张嘴，乾裂的嘴唇蠕动，发出了沙哑而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的声音：

“你……来了。”

没有称呼，没有疑问，仿佛只是陈述一个早已註定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