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宰相的铁牌(1/2)

东宫。

这两个字像两道无形的惊雷,在李氏祠堂里炸开。

空气凝固了。方才还敢低声议论的族老们,此刻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个个面无人色,连呼吸都忘了。老管家张著嘴,那句“褻瀆”卡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

东宫,是储君的居所,是大乾王朝未来的象徵。

將一桩谋杀案,与国本联繫在一起,这是足以让整个京城血流成河的指控。

裴宣的额角,一滴冷汗顺著鬢角滑落。说出那两个字,已经耗尽了他大半的力气。他不是不知道这意味著什么,正因为知道,才更感恐惧。这案子,已经彻底超出了大理寺能掌控的范畴。

祠堂里,唯一还算镇定的,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是顾长风,他正用镊子將那片比米粒还小的丹心木屑,小心翼翼地放回白布上。他的神情专注,仿佛这只是一道需要反覆验证的物理题,而不是一道能决定无数人生死的政治题。

另一个,是李纲。

这位当朝宰相,在经歷了最初的震动后,那张死灰色的脸,竟诡异地平静了下来。他缓缓地,將目光从那片小小的木屑,移到了顾长风的脸上。

那目光里,再没有半分对“白衣竖子”的轻蔑,也没有了开棺时的悲慟。只剩下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审视,像是在打量一柄刚刚出鞘,锋利得能割伤人眼的绝世凶刃。

“裴宣。”李纲开口,声音不大,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压,“你確定?”

这不是疑问,是確认。

“下官……认得此物。”裴宣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早年隨先帝南巡,曾入贡使行宫,见过此木。金凤油涂抹的丹心木,色泽暗沉,遇光则显流光,绝不会错。”

李纲不再看他,目光重新锁定顾长风。“你的意思是,凶手来自东宫?”

“小子不敢断言。”顾长风终於收拾好他的“工具”,抬起头,迎著宰相的目光,不卑不亢。“逻辑只能推导出可能性,而不能直接断定事实。”

他指了指那口黑漆棺材。

“此物在令郎的指甲缝中被发现,说明令郎在死前,曾奋力抓挠过一件由丹心木所制的东西。这件东西,或许是凶手身上的一块玉佩,一个扇坠;或许是凶手行凶时,倚靠过的一张椅子,一张桌案。”

顾长风的语速不快,条理清晰得可怕。

“无论如何,这都证明,凶手,或者说与凶手有直接关联的人,在案发前后,必然与东宫有过接触。这是一个无法被抹去的……方向。”

方向。

李纲咀嚼著这个词,眼中的寒意越发深沉。

他缓缓地,转过身,重新背对眾人,面对著那口装著他独子的棺材。

“闭棺。”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带著千钧之力。

家丁们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將沉重的棺盖重新合上。那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再次响起,仿佛將所有的惊涛骇浪,都暂时封锁在了这方寸之间。

李纲的背影,依旧如山,却比之前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绝与危险。

“今日之事,若有半个字传出去……”他的声音在祠堂里迴荡,明明不高,却让每个人都感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本相,让他全家在京城消失。”

族老们浑身一颤,拼命地低下头,恨不得当场变成一块不会说话的木头。

“裴大人,顾长风。”李纲转过身,脸上已是一片漠然,“你们两个,隨我来书房。”

说完,他便迈开步子,径直走出了祠堂,看都未再看那棺材一眼。

裴宣与顾长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他们知道,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两人跟在李纲身后,刚走到祠堂门口,就见吴谦扶著门框,正探头探脑地往里瞧。他脸色发青,显然还没从刚才的衝击中缓过神来。看到三个人出来,尤其是看到李纲那张脸,嚇得一哆嗦,差点又坐到地上去。

“长……长风……”吴谦结结巴巴地想说什么。

顾长风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摇了摇头。

吴谦立刻会意,猛地闭上嘴,退到一旁,像个鵪鶉一样缩起了脖子。他虽然脑子不够用,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现在的气氛,他多说一个字都是错。

宰相的书房,还是那间书房。

只是此刻,这里不再是案发现场,而是变成了整座京城,最危险的策源地。

李纲遣退了所有下人,亲自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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