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告蜀地百姓书!(2/2)

痛快的承认了张献忠的错误,然后表示西王虽有过,然抗清之志未改,今清军占我蜀地、杀我袍泽,我等当继承西王遗志,共御外侮!

其次也是对土司和中立势力传递信號,我张牧虽然是张献忠的儿子,但是,我们同为蜀地守护者,我跟我爹不一样,我们有著对抗清廷的根本立场。

隨即宣告新政——农社分田、三年免税、土司自治、开科取士,末尾更写道“凡昔年受害百姓,可赴县衙登记,官府拨粮安抚;西军旧部既往不咎,愿归农者分田,愿从军者授械”。

人群中一阵骚动,几个身著青衫的读书人退到街角茶馆,面色各异。

年最长的周明远曾是成都府学的生员,张献忠屠城时躲在青城山才逃过一劫。

后来又是经歷了清兵搜刮,一直到了张牧打回成都驱逐满清韃虏,这才回到了成都。

看著告示,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他竟敢提西王的过失!还说要『革苛政』!这,张牧也是西军出身,还是张献忠之子,这不是打自己旗號吗?”

二十出头的陆少游刚中过秀才,捧著茶碗沉吟:“刘先生细看詔书写的是『承遗志,革弊法』,倒是没说西王坏话,却把百姓最恨的事都点出来了。”

略微的顿了顿,陆少游:“你看那『开科取士』一条,说要在明年开科举选贤才,这不就是学前明的规矩?”

他忽然抬头,“或许……他是真要变天?”

旁边的周明远冷笑一声,將茶碗重重一磕:“变天?不过是新瓶装旧酒!张献忠当年也说过『均田免赋』,结果呢?屠刀砍下来的时候,詔书墨跡都没干!张牧现在缺人缺粮,自然把好话先说尽,等坐稳了位置,还不是一样横徵暴敛?”

“可张献忠总是比清兵强点吧!”陆少游咳嗽了一声。

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是强一点么?

跟清兵比起来,简直就是仁君圣主。

陆少游继续道:“如今新帝也说了『承西王之抗清遗志』,这话是说给那些西军旧部听的,也是说给咱们听的:他要抗清,还要安民。这和清廷的剃髮、圈地比起来,至少眼下是给了条活路。”

刘肇基捻著鬍鬚,目光复杂地望向府衙方向。

去年张献忠死后,蜀地的士绅要么投靠清廷,要么躲进深山,谁都没指望西军余部能说出开科取士这话。

至於满清来了——

那就是地狱。

“开科取士……他要拉拢咱们读书人。”刘肇基忽然长嘆:“可张献忠当年也开过科,结果把考中的举子都杀了,说是通明,你们说,这张牧会不会也是缓兵之计?”

周明远拍案道:“定然是!你看他让西军旧部既往不咎,那些人手上多少沾著百姓血,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官兵,將来还不是作威作福?我看这詔书就是骗咱们出去登记,好趁机一网打尽!”

陆少游却摇头:“不对。他若要杀人,何必费这劲?直接像张献忠那样屠城便是。可他设农社、分种子、修水渠,这些事我在乡下的亲戚都看见了,是真金白银在往外拿。”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家父当年就是因为藏粮被清军所杀,但我娘说,前几日农社的人真给了两石稻种……”

茶馆外的街道上,詔书前的人群渐渐散去,却有更多人往县衙方向走,倒不是去告状,而是去登记入社。

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入社,还有活路。

不入社,那就是要活活饿死了。

一个挑著担子的老农经过茶馆,嘴里念叨著“三年免税……给种子……管他谁当王,能让种地就行”,脚步声渐渐远去。

刘肇基看著老农的背影,忽然对两个年轻人道:“再等等看。若是张牧真的开了科举,若取士公平,若税赋真的减免,再说信与不信。但眼下……这詔书至少让蜀地有了点人味,比去年的尸山血海强多了。”

周明远还要反驳,想了想,还是嘆了一口气。

也对,至少,张牧比起他爹看起来要更仁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