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魔鬼交易(1/2)

那灰衣风险员的话语,如同冰锥凿击著庙內仅存的温度。

平板无波的声调,將一场赤裸裸的掠夺包装成“风险对冲”与“投资建议”,每一个术语都像是一把盐,洒在顾家鲜血淋漓的伤口上。

日息百分之零点五,复利计算,优先索取权,剩余魂龄的一半……

这些词汇在空中碰撞、迴荡,砸落在死寂的庙宇里,砸得每一个人魂窍发麻,心胆俱寒。这已不是贷款,这是敲骨吸髓,是要將他们最后一点未来的骨油都提前榨取乾净!

“滚!带著你的『建议』滚出去!”顾伯山胸膛剧烈起伏,嘶哑的怒吼带著血沫,他试图站得更直,將那不速之客拒於无形的界限之外,但颤抖的身体和不断渗出鲜血的鼻腔眼角,却暴露了他外强中乾的虚弱。

那风险员毫无反应,依旧如同冰冷的雕塑,只有手中的棱晶法器在细微调整著角度,记录著顾伯山的愤怒、眾人的恐惧,以及庙內那台依旧在疯狂嗡鸣、过度抽取魂力的魂契仪数据。

他在等待。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耐心等待著猎物在绝望中耗尽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

短暂的死寂之后,庙內压抑的火山,终於爆发了。

“不能答应!绝对不能答应!”一位之前魂力透支最严重、此刻瘫在地上几乎无法动弹的族老,用尽力气嘶喊,声音破碎不堪,“这是……这是要我们永世不得超生啊!厌娃子就算侥倖……將来的一切也都不再属於他自己,不属於顾家!我们……我们所有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话引起了大部分族人的共鸣。绝望的压榨是为了搏一个未来,如果这个未来从一开始就被彻底抵押,那现在的痛苦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可是……不答应……我们现在就要撑不住了!”另一个面色蜡黄、气息奄奄的中年族人颤声反驳,眼神里充满了对彻底崩溃的恐惧,“魂力过滤……再这样下去……不用等考核,我们全都会变成废人!甚至……甚至像三叔公一样……”

三叔公无声无息死在角落的阴影,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厌儿……厌儿他也快不行了……”又一个妇人带著哭腔,指著中央那小小身影。顾厌僵直震颤的状態,皮肤下渗出的血珠,无不昭示著他已逼近极限。

“那司马家的贷……至少……至少能换来一点实际的东西吧?灵石?功法?哪怕一点点情报……或许……或许就能让厌儿撑过去呢?”有人声音微弱地提出质疑,儘管他自己也知道这想法多么危险,但在濒死的痛苦面前,饮鴆止渴的诱惑变得难以抗拒。

“那是毒药!沾上就再也甩不脱了!司马家的贷,是能轻易借的吗?!”立刻有人厉声反对。

“不借是死!借了也是死!但借了……说不定能多活几天……能看到厌儿……走进那道门……”绝望的言论开始出现,逻辑在生存的本能面前变得扭曲。

庙內瞬间分裂成两派。一派寧死不屈,寧愿立刻枯萎也不愿再將家族拖入更深债务地狱;另一派则在痛苦的煎熬中动摇,试图抓住任何一根可能延缓死亡的稻草,哪怕那稻草连著绞索。

爭吵声、哭泣声、痛苦的呻吟声、魂契仪尖锐的嗡鸣声……混杂在一起,將这座破庙变成了混乱的漩涡。

苏婉紧紧抱著顾厌,孩子的每一次细微震颤都像刀割在她心上。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著激烈爭论的族人,又看向那冰冷的风险员,最后目光落在摇摇欲坠的顾伯山身上。作为一个母亲,她本能地抗拒任何可能將儿子未来彻底出卖的交易,但看著孩子痛苦的模样,听著那令人绝望的日息条款,她心如刀绞,嘴唇颤抖著,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伯山站在漩涡的中心,听著身后族人们分裂的爭吵,感受著身体和灵魂双重的极致痛苦与虚弱。那风险员冰冷的目光依旧锁定著他,等待著他的最终决定。他知道,自己是族长,是唯一能做出决定的人。这个决定,可能將顾家彻底推入万劫不復的深渊,也可能换来一丝极其微弱的、苟延残喘的可能。

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將他的脊樑压断。他的目光扫过族人一张张因痛苦和分歧而扭曲的脸,扫过昏死的顾厌,扫过那台仍在疯狂榨取生命的魂契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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