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草根智慧(1/2)

他没有等沈弼回答,而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斑驳的桌面:“我的大学,就是庙街烟雾繚绕、人声鼎沸的麻將馆。

我从能识字开始,就泡在那里。在很多人看来,那里只有赌徒、汗臭和输贏。但在我看来,那里是整个香江社会的缩影,是一个信息的海洋。”

“那里有形形色色的人:贏了钱吹嘘自己股票大赚的工厂老板;输了钱抱怨海关加税的贸易行经理;一边打牌一边聊著哪里地皮又被抄高的建筑工头;还有算计著每家每户底细的收租婆……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无意中泄露著这个城市运行的碎片:经济的冷暖、行业的兴衰、政策的变动、人心的贪婪与恐惧。”

“大多数人,”余海东顿了顿,强调道,“只听到了故事,只看到了输贏。但我学会了听逻辑,看规律。

我学会了从那些零散、甚至矛盾的碎片信息里,去拼凑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这比任何经济学教科书都来得更生动、更残酷,也更直接。”

接著,他引入了一点点东方哲学:“而且,麻將本身,就是最好的战略老师。它的精髓不在於胡牌那一瞬间,而在於整个过程里的算计和博弈。我们中国人打麻將,讲究的是——『管著下家,盯著对家,防著上家』。”

他看著沈弼,试图用最形象的方式解释:“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贏。

『管著下家』,意味著你要控制直接受你影响的环节;

『盯著对家』,意味著你要密切关注与你实力相当的竞爭对手的一举一动;

『防著上家』,意味著你要警惕那些能直接制约你的力量和规则制定者。

这种思维,难道不就是商业乃至国际博弈中最核心的思维吗?滙丰的处境,又何尝不是如此?

需要管著下家:市场;

盯著对家:其他英资、华资巨头;

防著上家:政治层面的不可控因素。

我只是把在麻將桌上悟出的道理,用在了更大的牌局上而已。”

沈弼的身体微微向后靠了靠,原本锐利审视的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真正意义上的惊讶和深思。他显然从未以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余海东並没有停止,他继续深化自己的论述:“至於您说的系统性的认知和架构能力,沈弼爵士,我承认这需要学习。

但我认为,学校教育的真諦,从来不是机械地灌输知识——那些东西会过时。它真正教会人的,是如何去学习的方法,以及养成一种循序渐进、持之以恆学习的耐心和习惯。”

他目光真诚地看向沈弼:“我没有机会在校园里系统地获得这种训练。但我把社会当成我的校园,把每一次观察、每一次交谈、每一次失败,都当成是一次学习和考试。

我强迫自己去看表象之下的逻辑链条,去思考『为什么』和『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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