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一只成品(1/2)
沈砚舟一边心头盘算著修復计划,分析著材质和工艺,一边手头在做的活儿也没停下来。
完成了初步的清洗以及碎片的分类整理,第二步,是粘接復原。
首先便是调胶。
他从旁边药盒中取出ab双组的透明环氧胶,比例1.5比1,用竹籤,慢慢搅到胶体微稠。
胶水的味道微酸,他鼻子轻轻皱了一下。
然后拿出最细的注射针管,將片子合上,再从底部斜向注入胶体,然后再注入胶水,让胶渗透进去,这也才能最大程度上確保不错位。
最后用三点固定的方法,用纸胶带轻压定位。他的手稳得像是静止,连呼吸都压著。
接著他开始处理那块更麻烦的剥釉区。
那处裸胎的底色灰白,有点点黑点,是煤灰胎特徵——这个广彩厂用的是回炉烧釉,胎土有时混进废煤灰,虽然不美观,却是真实。
他用最细的雕刻刀將边缘微翘处削平,再调补粉。
石英粉三克,轻钙粉一克,滴入动物明胶水调匀,用小刮刀一点点填上。
补粉初干后,他用1500目砂纸打磨,將接口打磨到与釉面过渡一致,手指擦过时不会有明显阻感。
这一工序他做得很慢。
因为这处补胎將来要上色,如果边缘没平顺,色粉一刷就会浮起颗粒,变成一块明显的“补丁”,而做不到“还原”。
天黑时,断口已经初固。他把器物收好,覆上玻璃罩。
整个下午他只吃了块姜尹让助理送来的蛋糕,喝了点茶,坐了五个小时。
……
第二日回到工作室,沈砚舟便开始修补接缝处,顺带著试著给杯子补了胎的那部分上色。
而很快他也就发现,棘手的问题,是色料比例极不稳定。
沈砚舟抱著尝试的想法,用传统配比重调粉绿,不出所料,调完一眼就知道不对。
又读了一遍资料才发现,原器上用的是当年一家广彩色厂研发的铜绿和鈦白粉复合料,覆盖力极强,色感偏冷,市面根本买不到,所幸姜尹那边送来的那几罐旧料还保有標號,才能对上。
所以他补的速度出奇的慢。
明明碗补胎处其实只有半个拇指大小,但是沈砚舟还是耐心地,了一整天时间去试色,只求对上当年的原样。
助理给沈砚舟带便当的时候,顺便也帮姜小姐问了一句,工期大概要多久。
沈砚舟想了想,说:“就这对小杯的话,估计最快三天左右。”
助理虽然是干这行的,但也不是修復专业,便好奇:“这么一小点缺口的补色,也要修这么久吗?”
他说:“慢工出细活。”
这句话说出口时,他正好在用竹籤调最后一批冷封釉,玻璃粉、硼砂、动物胶比例已调得很精,刷上去的一瞬间光泽温润,盖过拼接后区域,却不刺眼,像是这一块本就如此。
他拈起那只小杯,把它缓缓转了一圈,盯著那只金粉描边的蝴蝶微微一笑。
谁说这不是一场失败的仿作?
但若不是当初这一群人的尝试,哪有后来真正成型的“出口广彩体系”。
这器,沈砚舟修得慢,是因为这些瓷器不是用工艺语言,而是用挣扎本身在说:“我们正在试著改变。”
他从不追求简单的“修得漂亮”,而是追求让这场试验,不被误解。
……
他了整整两天,才逐渐摸清这“实验瓷”的调色逻辑,它们很多配色根本不走传统轨道,甚至每一件之间都不一样:
这小杯的黄色不是正常的广彩黄釉顏色,而是夹了铬黄的“工业味”;
而绿色更是偏蓝、偏冷,覆盖性强,用的料特殊,却极难调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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