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大眼力(1/2)
王老板和沈砚舟往前走著摇著头,还特地加了一句:
“你可別说我多嘴,咱俩谁是什么人还不知道?你以前那眼力,可不就跟我一个路数的?谁都骗不过,咱俩自己骗自己。”
沈砚舟笑了笑,不急不恼,从包里慢条斯理地掏出那块吊坠,在拭布上又擦了一下,淡淡地说:“这玩意儿你刚才不是说十块都嫌贵吗?”
“对啊!”王老板把烟拿开,“我还说了,庙会货,水货,你卖三十都没人买!”
沈砚舟没接茬,只是將那块吊坠侧了一点角度,让早上的光线斜著打在表面。
那一层藏在表皮之下的暗金色光泽这会儿就像被阳光一点点拽出来似的,顺著浮雕的边角纹微微晕开。
吊坠薄薄的,带点岁月的旧。
王老板的笑声顿了顿:“……呦?”
沈砚舟道:“银胎,鎏金。不是镀,不是贴,是清末的低温鎏金层,手工刻的几何线纹,模仿玉器构图。这玩意儿不是你说的庙会货,是仿玉佩刀牌。”
沈砚舟一边往前走,一边轻声对王老板说:“你知道佩刀牌吗?”
王老板一噎:“……哈?不就是佩刀上的……牌子?”
“嗯,”沈砚舟点头,“清末、民初一些武职低级官员佩饰,样式照著旧制玉牌来的,身份不够、钱不够,就用银做胎,外包鎏金。总之还挺讲究。”
“……你怎么知道的?”
“看过真品,在山东看过两块,博物馆那边也碰到过一枚背后带残印的。我这块虽然款磨掉了,但轮廓、工艺、比例都在。”
说著,沈砚舟再次拿出吊坠给王老板看:
“看这牌身的中脊、內弧。假货不做这种纹路,费料。再看背面这个折角,还有这个焊点没打磨掉。这不是庙会里的假佛牌,是佩刀牌。”
他顿了顿,眼睛没离开那枚小牌子:“晚清,奉天制,佩刀掛件。不带绳穿,是用铜扣夹在仪仗刀上的。”
王老板张著嘴巴,看了半天那吊坠,憋了一句:“哎哟,小沈你这长能耐了是吧,连佩刀牌都认得了?行啊你!”
他说完这句,还是不服气,咂咂嘴:“行,佩刀牌就佩刀牌,咱也不说它是假了,那你收它干嘛?你真觉得这玩意儿现在好卖?这年头谁认这个?你拿回去,摊上一放,不还是跟庙会货混一块去?”
沈砚舟笑了笑,没有回应,而是把那几件小物件摊在手心上,一一理出来。
“你別光盯著吊坠看。”他说,“你看这几个,而且我不是单收,这些还能拼著卖。”
“拼著卖?”王老板眉头一皱,“你卖锅还搭盆吶?”
他先拿起那枚红底金字的徽章,图案是两个紧握的手,上方环著五星,下面写著“军民鱼水”。
“这个,上面写著,是六十年代『军民鱼水』款。”他自顾自点点头,“这一枚是1963年之前的早期版本,金底不是电镀,是漆釉烤色。背后是『燕尾针』,比后来那种塑料螺丝钮扣的还稀有,说明它可能是內部授发而非市场纪念版。”
他翻过徽章背面,指著针脚的锈点:“你看这针,烧焊口在左,压痕小,底料还发青,说明不是北方工厂量產的,更可能是地方武装单位自己制的。”
王老板张了张嘴:“这……还能从针脚看出来?”
沈砚舟笑了一下,这东西现在基本能值800到2500元不等——而二十年后,价格还能翻十倍。
沈砚舟又拿起那个铜扣,尺寸不过一节手指头长。
“这个你说像裤扣。对也不对。你看这厚度、弧度、结构……这其实是清末童装『襟扣』,礼服类的,外圆微鼓、背中有扣耳。一般用在男童『周岁服』或『小元宝服』上。早年间江南还有『穿金圆扣,添寿五福』的说法。”
“还有这里,这种铜胎髮红,是少铜高锌,说明是黄铜中偏晚期配方,表面略有紫灰,是包浆氧化,不是单纯锈。”
“这些东西,比较挑买家。不是所有人都会收,但遇到买家,有一个还是包装,卖个几百也是有可能。”
王老板吸了口气。
而沈砚舟放下铜扣,指向那枚掉色严重的老章,铜质沉暗,刻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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