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俗世古录 夜半诡谈(2/2)
於是三步並作两步,陆安生很快回到了借住的破屋院子里。
这破屋的篱笆是用乾枯的荆条围成的,院里有棵枯树,树下堆了不少残破农具、石砖木块之类的杂物。
听隔壁老大爷说,这都是村子里的大姓杨家的。
他们人多势大,这么差的年景里,家里也养著几十头家畜。只不过大旱几年,牛耕不了地,也没有秸秆之类的东西餵猪餵羊,一个个都瘦成排骨了。
这无主的小院,本来就是被他们徵用了,专用来堆杂物垃圾,看在陆安生逃难而来,才勉强给他暂住。
没在院子里停留,陆安生拨开门口掛著的乾枯的大蒜辣椒,推开了粗糙的木门。
眼前是北方式的农村土房,大號的土炕缺了不少砖。
地面上是墙上的土灰,混著塌掉的灶台露出来的炭灰,上方的瓦片都漏了几处,显露出外面没有几颗星星的天空。
这就是他一开始醒来的土房,穷得盪气迴肠,有用的除了那把杀猪刀和那口破包,就是一本老黄历。
对照一下进来那天的时间:“癸未年10月5日,宜造庙祭祀,余事皆忌。”——不算啥好兆头。
陆安生关上门插好栓,反手扫了扫灶檯面上的杂物。
他把自己收来的矮桌摆上,又放好陶盘、蜡烛、香炉,抓了一把灶灰做底,插上了香。
任务要求,只剩下了供品和装脏。
忙碌了一天,陆安生全身乏力,但他可不敢往炕上一躺,等到明天再出门努力。进入这游戏到现如今。这个世界只有恶意惊人这件事一直没出过差错。
任务指引里那条活过一晚,绝对预示著这里的夜晚很不对劲。
因此陆安生进门之后,也没放下过手中的破伤风杀猪刀。
仿佛在应验他的猜想,尘土气味浓重的屋里,莫名飘起了一丝怪异的,不寻常的怪味儿。
像是什么东西在腐烂,又带著些家畜或老旧木头特有的臭味,奇怪的很。
陆安生刚得到的黄仙辩臭法都没能第一时间告诉他答案。
惊愕之下,陆安生转头观察情况,却发现一个头部高度比屋檐高上些许的黑影,正从屋子的侧方缓缓的走过。
那魁梧的体型直接罩住了浑黄模糊的窗户。
陆安生嘖了一声:“玩这么大?”
农村的老砖房隔音一般都不好,陆安生听到了外头踩在硬土上的沉重脚步声。
“呼嚕嚕……”短促的气流涌动声传来,却並不是来到门前的他在调整呼吸,而大概是那东西已经到了门外,与他仅有一门之隔。
听著那野兽一般的沉重呼吸声,手心冒汗的陆安生仿佛看到了那巨大的黑影弯下身子,在门口试探的画面。
虽然是刚毕业的研究生,但陆安生和脆皮两个字沾不上边,年少时学的八极拳,虽然做不到以一敌百,但是足够劈个砖。
有这个加上他专业对口的知识,他来到了这个世界才会这么淡定。
“不过八极拳…能打死头高过房梁的怪物?”
没法器纯肉身,只有两个没大用的小能力,要碰瓷不合常理的邪祟,他一点底气都没有。哪怕外面那傢伙看起来有实体有血条。
木门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轻微的响动传来。看幅度分明不是风吹的,而是有东西在外面一下下的推。又或者说,配合上耳边一直没有停过的呼吸声来看:
“外面那个东西在闻里面的味道?”
这很奇怪,毕竟刚才那道黑影走过窗前的时候,分明是站立的姿势。
陆安生暗自骂了一声,在儘量不出声的同时,努力嗅著,想用辩臭法判断外面那东西的真身:
“什么鬼东西会站著走路,却用鼻子闻东西来判断事情?”
他刚刚这么想,就听门外传来响动:“咚咚咚……”陆安生瞪大了眼睛。
这声音的位置大概是人头高度,不算响,而且並不粗暴,似乎是有人在敲门。这就更诡异了:“难道那东西想骗我出去?”
要不是陆安生早先看见了窗户那边那个影子,这模仿的分毫不差的敲门声,真的能骗过他。
“这东西越模仿,反而越诡异的不像人了…”陆安生靠近门扇,直接把身子压了上去。
也就在这时,似乎是发现诱骗无果:“砰!”从门栓变形的状態来看,外面的东西分明是开始试探性的推门了。
儘管只是让门晃了一下,可这撞击声,就好像是敲在了陆安生紧绷的神经上,让他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门被推开了缝,这情况是凶险,但直衝鼻子的一股异味,却也让黄仙辩臭法给了陆安生一道明示。
“这个味儿!我想起来了,小时候炸牛粪时闻过…”陆安生眉头一皱,大概猜到了门外那东西的真身:“有牛直立起来了,在推门!?”
陆安生顿觉诡异非常。
但牛羊直立、老狗刨坟、老猫说话这种家畜年岁大了成精的故事,也確实在乡野怪谈里屡见不鲜。
“牲畜叩门…旁白诚不欺我,不过这要怎么解决?”陆安生没思考出个结果。
“砰!”门外传来的衝击力却仍在变大,推门的响动夹杂著粗重的鼻子呼气声,充斥耳中,让他猛的一咬牙,做了决断。
“《俗事古录》…这鬼东西肯定也在记载之中,赌一把,看他一眼!”陆安生现在拥有的能力和道具少,却也因此更好抉择。
想到这里之后,他马上伸脚勾来一张破板凳,聊胜於无的抵在门前。
之后,他一个闪身来到了门边的窗口,一把扯掉了早已发黄变脆的窗户纸。
“拼了!”下意识吸气做好心理准备之后,陆安生猛的探头。
只见二三米外,硬黄土的门前空地上,一个怪异的存在,用两只还没有人手臂粗的蹄子直立著站在那里。
全身瘦的不成样子,仿佛只有一层青黑色,脱毛严重的皮包著骨骼。
腹部宛若中空般凹陷,两排肋骨根根分明。
两只细瘦的前蹄扒在门上,像人一样一下下的用力推著。上方同样瘦削的牛头,则没有吼叫一声,只是一边喘粗气,一边用无神的双眼死盯著门缝。
这头老牛的高度共有两米往上,却偏偏佝僂著低头,像是想往屋里挤来。
陆安生看得大气不敢喘一个。
却没成想,还没看几眼,那诡异的牛头就像是脖颈折断了一样,侧著扭了过来,一双呆滯的眼晴,死死的瞪著陆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