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磨砺以须 及锋而试(1/2)

第268章 磨砺以须 及锋而试

见自家首领这副模样,周围的弓弩手们彼此相视,同样笑得很是鸡贼。

接着就听李神弦不假思索答道:“排在头一号的,自然是那些舞蛇矛弄大枪的所谓绣岭虎骑!”

“领头的那个名叫左药师,修为跟我老李半斤八两,却仗着自己的出身,一向最是猖狂无礼,总想要骑在咱们巴州儿郎的脖子上拉屎!”

“营尉初来乍到、威严未彰,正该拿此人开刀,给各地来的军汉们一个厉害瞧瞧!”

闻听此言,齐敬之抿起嘴唇,心里暗道一声:“果然!”

这世上之事最是来不得想当然,哪里就如戏文里一般,动不动就来一出英雄相惜、纳头便拜?

他方才固然是大发神威、以一敌百,又慷慨赠宝、施以恩遇,身后还有琅琊君的虎皮大旗撑腰,但若要说李神弦因此就畏威怀德、心服口服,以至于果断率众投效、从此死心塌地,怎么想都还是太过草率儿戏。

其实因为心烛丁火的缘故,李神弦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论是神情的每一次微妙变化,还是语气的每一次细小起伏,都在少年心相神念的映照之下,端的是纤毫毕现、无有遗漏。

李神弦此人的确算是个性情中人,投靠之举亦是发自真心,只是这真心并不那么纯粹。

这件事从头到尾,与其说是李神弦被他齐敬之降服,倒不如说是这些巴州军汉本就急需找寻一座靠山,结果正好碰上了来头不小却又孤身赴任的少年营尉,偏巧双方又看对了眼,于是便上演了一出遭逢明主、豪杰归心的戏码。

眼见自己只是出言略作试探,对方就毫不犹豫地咬钩,齐敬之心念电转之间,已是将这些人的心思摸了个七七八八。

寻常骑兵的战马一旦撞上这些虎骑,只怕立刻就要惊惶失措、四散奔逃了。

李神弦顿了顿,见自家营尉一脸的思忖之色,明显是听进去了,这才有些得意地继续卖弄:“我也是刚才瞧见了营尉坐骑的驺吾幡,心里才忽然就有了个计较……”

齐敬之同样心有疑惑。

背上铺着虎皮马鞯的战马们反应各异,有警惕后退的、有兴奋前蹿的,更多的则是惊疑不定地狠狠刨地,又或是同样仰起头,回应以饱含敬畏的嘶鸣。

齐敬之呵呵一笑,朝斑奴头顶正在冉冉升起的驺吾幡一指:“他言及驺吾军都督府,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

至于他今后是将眼前这些人彻底收服成麾下鹰犬,还是为其反噬、落得个惨淡收场……便如鹿栖云的师尊罗真人所言:“磨砺以须,问天下头颅几许?及锋而试,看老夫手段如何!”

左药师明显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李神弦的箭矢了,一见这个巴州汉子举起雕弓,就立刻将手中蛇矛横在了身前。

他当即跨前两步,扬声道:“左药师!若是从前,我老李或许还会让你三分。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巴州儿郎已经投入驺吾军都督府齐营尉麾下,再不是没人照拂的孤魂野鬼了!”

他紧了紧手中的将军煞羽箭,低声道:“营尉,这厮有点不对劲……他往日虽然张狂,但也没到这份上。”

齐敬之心里转着这个古怪念头,就听林外有人扬声大喝:“此地可是大齐钩陈院,乱哄哄的成何体统?李神弦,若是你约束不住手底下的乡巴佬,左某可以代劳!”

他原本还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知转眼就被欺上门来,而且其中似乎还有什么隐情,有可能关系到斑奴这夯货的道途。

李神弦嘴角一咧、笑意森然:“这厮是出了名的牙尖嘴利、言语刻薄。若非委蛇旗神妙无方、绣岭虎骑战力惊人,我老李早打得他满地找牙了!”

毕竟如今的驺吾幡只是器灵,对上左药师头顶的委蛇旗难免有些先天不足。

左药师却只当未见,嗤笑一声,犹不忘火上浇油:“怎么,你竟不愿意做咱的好大儿?”

“我不管你真的是国姓宗室,还是乡野小民攀龙附凤,若是个识相的,趁早滚出钩陈院,也免得出乖露丑、辱没祖宗,那时节就悔之晚矣!”

齐敬之嘴角翘起一个讥诮的弧度,轻轻颔首道:“嗯,想法挺好。”

“这也好办,左某便将你这个狗屁的‘巴州神射’‘李家猛虎’扒皮抽筋、做成马鞯,垫在咱这金贵的屁股底下,岂不是美事一桩?”

左药师挥动手中蛇矛,将林中的巴州弓弩手一圈,笑容里满是不屑:“尔等在巴州的崇山峻岭之中或许还能称王称霸,可遇上咱们绣岭虎骑,该低头便要低头,也别再自不量力,惦记什么驺吾军都督府!”

当下就听李神弦继续道:“据说当初国主才一下旨重开钩陈院,福崖寺就巴巴地献上了一面委蛇旗。那面旗子大有来头,纵然是国主和大司马也不舍得拒绝。”

少年的嘴角微微上翘,满是赞叹之意:“似李兄这等心思剔透、世情练达的英才,哪怕不会箭术,到了山林之中也定是个好猎手!”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有许多披铁甲持蛇矛的骑兵汹汹而来,驻足于林外的甬道上,对着林中的巴州弓弩手们虎视眈眈。

“只不过我并不想平白与人结怨,更不想被人当成旗杆上的幌子、供桌上的牌位。”

“宗室之后,尊奉佛门?”

李神弦先是一愣,旋即大喜过望,嘴角再次露出了先前那种狰狞笑意。

齐敬之不由皱起眉头:“这所谓的左氏,莫非与曾经的雍门氏相类,乃是扎根军中的姜齐小宗?这样的家族竟然舍弃圣姜道统,转而倒向了佛门?”

接着就见这个巴州汉子弯弓如满月,又看似随意地把将军煞羽箭搭上弓弦,遥遥指向林外的绣岭虎骑:“你们这些臭鱼烂虾,整日里人前人后唤我李斑子。今日某家还真就当一回李斑子,却不知哪个不怕死的敢做某家的猿阿公?”

听到此处,便是齐敬之也不免心生好奇:“这是个什么缘故?”

“那就打得他满地找牙!”齐敬之毫不犹豫地下令道。

驺吾幡陡然一僵,旋即幡面猛地鼓荡起来,似乎在先前的气息交锋中吃了小亏。

不等齐敬之回应,左药师已经再次开口:“大齐宗室自古便有左、右公子之分,我左氏乃是左公子之后,世代公卿、相传至今,你这厮是哪一支哪一脉的后裔,竟敢自不量力与左某争锋?”

与此同时,原本略显弱势的驺吾幡似乎得到了某种增益,竟是稳稳顶住了委蛇旗的气势压迫。

此言一出,绣岭虎骑们登时哄笑一片。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