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汉有六七之厄，代汉者当涂高也（1/2）

第123章 汉有六七之厄，代汉者当涂高也

玉林观，三尺白布上硕大的“冤”字，格外惹眼。

无数吃瓜百姓的呐喊声还在继续，群情激奋。

台下则是众生相…

有人喜，有人悲，更有人因为这件事儿，想的更深远。

可无有例外，短暂的肃静后，所有人的眼光再度焦距于玉林观的高台之上，所有人都在期待，关长生会说些什么，玉林观主又会说些什么。

此刻的关羽，他与柳羽交换过眼神，旋即大踏步走向高台边上。

因为“天狗食日”的加成，所有人都感觉眼前的这位红脸长须男人，身形伟岸了不少。

所有人都被他的气势所慑，更坚信，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绝不会是什么滥杀无辜的杀人魔头。

“关某谢老天爷开眼，还关某一片青天！”

广场两旁，还有月神台和雨神台。

“呵呵，如此这般，准辞官之时，我再向陛下举荐他…让他去南阳、去涿郡，去这两次九死一生的地方！呵呵，我袁逢奈何不了他，就让瘟毒去奈何他，我就不信，他那些障眼法、小伎俩，会是瘟疫的对手？”

自打发现了这个“皇长子”后，一切的一切，这不就都好起来了么？

“哈哈…”

四十年后，那个叫做曹操的诸侯，他的儿子会在这里接受刘宏的儿子…将大汉的皇位禅让。

相传，这些玉制黑旒晃动的幅度越低，越是代表着天子无上的威仪。

比如，袁绍字本初，之前就提到过，汉质帝的年号便是“本初”，这并不是巧合。

毕竟，一个他苦思数年，“尾大不掉”的难题，因为今日的一场“天狗食日”竟是迎刃而解。

不远处，屋檐之上，大树枝叶荫蔽之后，王越手抚剑鞘，遥遥观望。

这个时候，荀彧送来的证据恰到好处。

原本刘宏还琢磨着，怎么把“关长生”的冤案，把上天降下的“警醒”与大司空袁逢联系在一起。

曹嵩口中喃喃，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话，袁隗说出口，自己都有点儿不信。

“父亲…”

整个祭祀的过程颇为顺利。

“这几个时辰，我把自己关在祠堂里，我想起了汝南老家，兄长…你、我已经有几年都没回过老家了吧？我也想起了父辈、祖辈奋斗的不易！”

话音落下。

听到这话，袁逢眼眸眯起。“陛下知道我病了？”

这不，证据都来了！

一时间，硕大的祠堂只剩下了袁隗与袁逢两人。

“咳咳…”

刘宏浅笑出声，他的心情荡漾，口中轻吟：“此番棋局，鬼使神差，委实是赏心悦目，观此‘擂台’博弈，如饮美酒，让朕沉醉！”

“关长生无罪！”

现在好了，荀彧来的正是时候。

可追本索源，一切的源头，还是羽儿与荀彧的那河东解良之行。

“明日再来！”

“唉…”曹嵩感慨道：“不想，天下氏族之首的汝南袁氏，竟…竟也有这样的一天。”

玄色上衣，朱色下裳，绘有章纹的冕服，因为连续走动，而发出轻微的声响，天子刘宏正在一步一步的登上台阶。

袁逢咳出一声，先前已经跪拜过先祖，此刻的他缓缓起身，提起油壶，为每一位先祖的油灯添油。

这突然的举动让袁隗一怔，“周阳，你…你打算做什么？”

每个屋子都空落落的，显得格外的萧索。

至于谁是“当涂高”？

袁术就特别有发言权。

哪怕被罢官，他们均是光荣的，是天下士人眼中的楷模与领袖。

这四个字亦是祖辈、父辈一代代的奋斗，才有了如今沉甸甸的重量。

袁隗连忙道：“周阳，你放心，袁家不会倒下！我还是当朝太傅，是帝师，是天下士人的领袖，你放心，有我在，汝南袁氏还撑得住！”

“陛下，河东郡督邮荀彧归还洛阳，求见陛下。”

“当年曾祖为取‘孝廉’之名，大雪之际，人人除雪出门乞食，他却独困雪中，任凭饥饿安然入睡。那时候的洛阳令按户查看，以为曾祖已经冻饿而死，哪曾想，他却直挺挺的躺着，饥寒交迫尤自不动。”

当然，这事儿，袁隗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周阳，我知道你不甘心，明明大好的局面，因为一次‘天狗食日’全部葬送了，可…事情已经发生，无论是我袁家失去这‘三公’之位，还是道人入朝堂，如今已经是大势所趋，是天意…非你、我之力所能挽回。”

且如今局势的大好！

“那孩儿就守在祠堂门外。”袁绍低着头徐徐退出。

“周阳？你今日咳声不止，怎么不在房中歇息，陛下派来了医官，来为你诊断！”袁隗张口道。

…

第二盏灯上的名字是袁敞，他乃袁安之子，安帝元初三年时，成为司空，世人盛赞，袁敞廉劲而不阿权贵！

第三盏灯上的名字是袁汤，乃是袁安之孙，桓帝刘志建和元年担任司空，历任司徒、太尉等高位，他是袁绍、袁术的亲祖父。

可天子的威仪，让他收起了这份亢奋。

甚至让汉衰帝都不得不避其锋芒，改姓“陈圣刘”。

甚至，事后…袁家会对关长生、会对荀彧于以最凌厉的反击！

可现在…“天狗食日”历历在目，老天爷愤怒了，没有人比儒家更敬畏“天”，如此局面之下，袁逢根本就不可能再压住这案子，汝南袁氏的门生故吏更不会公然违抗天意…

“是！”袁隗道：“今日下午，陛下于毓秀台祭拜苍天后，特地提及，让宫中的医官来为你诊断，显然，陛下对你的病状还是十分关切。”

不单单他，朝廷中的每个公卿都知道，今日，对于汝南袁氏而言，是毁灭性的一天。

此刻的天子刘宏从汉御殿走出，玉制十二旒的黑色冕冠，迎着风有节奏的轻微晃动。

“兄长，我担任司空十余年，别的没有，看人还是极准的，柳羽这道人…若不设法将其压制，他日后势必会成为我袁家，乃至于成为儒门的心腹大患，我这一生没有成就什么，但我想…哪怕是走，哪怕是辞官，也要拉他下水！”

每年秋分时节，那位被困的天子就会带着文武百官在此祭天，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也祈求有朝一日，能走出这片牢笼。

算下来，到袁绍父亲袁逢这一代，再度成为司空，共计有四代人做过三公之位，故而世人称汝南袁氏“四世三公”！

只是…

早半日没有效果，晚半日就错过了，就这个时间，刚刚好！。

反观袁府，似乎更静谧，更黑寂了一分。

天子刘宏跪在“神坛”，手持三柱香，祭祀上天。

袁绍张口，他想留下来…他能感觉到，父亲与叔父的这次谈话，对于袁家而言至关重要。

青砖铺就的广场上，这里有象征四方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石像，正中矗立的一尊青铜巨鼎，便是即将要祭天的“神坛”。

马夫似乎是觉得这里太过诡异，连忙询问曹嵩。“老爷，天色不早了，回么？”

袁逢淡笑。“这是关切么？陛下这是在提醒我…让我莫忘了，自己这三公的身份。”

柳羽的话再度开口：“今日关长生就待在我玉林观，谁若要将他带走，必从我尸首上踏过，明日午时，也请诸位再来玉林观，为关长生摇旗呐喊，我们一道在这里等一份公理，等一份正义！”

沐浴斋戒…

在那里也建立了一座一模一样的毓秀台，将天子困于其中。

天子亲迎，这荀文若有这么大的面子嘛？还是说…他背后，皇长子的面子是要逆天哪！

“陛下…臣…臣领路！”

当然了，刘宏自然会把这件事儿也联想到羽儿的“局”当中，羽儿这个局布的缜密，一环扣一扣，真的是严丝合缝！

“呵呵…”

…

…

“天哪，朕当真没想到，你是如此给朕的羽儿面子！他请你来，你竟真的来了，哈哈，朕感谢你，你明鉴哪，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朕要谢你啊，一些家族的能量的确太大了，是该削弱一番了！只是，连朕都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方法，天狗食日是灾异，朕当警醒，也当自勉！”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刘宏治罪于袁逢，很有可能造成的后果是满朝士大夫联袂保全，这件事儿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

百姓们山呼。“关长生无罪！”

上书“仁”、“义”二字，这是“仁义木”？

不等所有人细想。

倒是祠堂处，聚集了不少人，灯光幽暗，一排排的灵位上，写着袁家祖先的名字，每个牌位下面都点着一盏灯。

闻言…

“吾儿先下去吧，有事爹会喊你。”袁逢头也不抬，只是摆摆手。

——“好一个玉林观主，行事神鬼莫测，又有虎豹之胆。”

袁逢挪动着他那像是灌了铅一般的双腿，慢慢走过，看着那一排排灵位，每个灵位上“汝南袁氏”这四个字格外醒目。

什么叫时来运转？

待这一切完毕。

说到最后，袁逢的语调已经满是悲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