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汉有六七之厄，代汉者当涂高也（2/2）
袁逢这里提到了许多。
天子刘宏自然不会知道，如果历史按照原本的轨迹，那么十年后，这毓秀台上，董卓会亲手废掉一位汉天子，继而一把火焚烧这里，乃至于焚烧整个洛阳。
这话脱口。
祠堂的大门打开，袁隗走入其中，骤然吹来的一阵风，使得这些牌位下的油灯，灯光摇曳，袁逢用手护住灯火。
“父亲看的比你、我更通透，唯独他看出了，汝南袁氏在你、我这一代，要么更进一步，要么将万劫不复！”
一处高接云天的祭台，掩映在林荫之中，绿意拥簇。
蹇硕低着头，快步的跑上台阶，祭祀结束，按照规矩，天子的近臣可以靠近祭坛。
“诸位放心。”柳羽也站出一步。“既老天降下警示，证明关长生有冤，我柳羽今日指木为誓，若不能为关长生平冤昭雪，还他一份公理与正义，我便以血溅此木！”
洛阳，金乌巷，袁府门前。
“只要他不在，以兄长之才能，以吾儿基、绍、术之辅佐，我袁家再度崛起，跃然云巅也是指日可待。兄长莫要忘了，父亲临终前交代你、我的话！莫要忘了父亲缘何要给‘绍’取字‘本初’！也莫要忘了汉衰帝时期，因为畏惧，天子被迫改姓为‘陈圣刘’，更莫要忘了，坊间那谶纬之言，‘代汉者，当涂高也’！”
骤然，无数道目光袭来，司马防顿觉压力巨大，他轻咳一声，拱手朝诸人道。“既玉林观主如此说，那本府君就在此表态，明日正午于此间断此案，誓还关长生一分公理，一分正义。”
“洛阳令问他，为何不出去乞食，曾祖却说，大雪人皆饿，不宜干人(不应当打搅别人)。正是因为曾祖这番行径，感动了洛阳令，‘袁安困雪’方才传遍大汉十三州，曾祖才被举为孝廉！”
那是汉武帝时期的一条谶纬之言——“汉有六七之厄，法应再受命，宗室子孙谁当应此者，六七四十二代汉者，当涂高也！”
唔…
就在这时。
讲到这儿，袁逢顿了一下，继续感慨道：“曾祖奋斗之艰辛，方造就如今袁家之力量，父亲将整个汝南袁氏的命运托付给我，我却…却…”
他是羽儿的人。
袁逢一边摇头，一边摆摆手，让一干族人都退出此间。
他迈着龙骧虎步，先后走过毓秀台内的神厨、家畜亭、天爷殿、东厢房、天王殿，之后踏上“山门”，目睹着眼前高台上耸立着的一处高峻的坛庙。
毓秀台，这座天子祭天之所，此间蕴藏着数不尽的故事。
蹇硕没听懂，陛下这意思，那河东督邮荀彧…他是见…还是不见呢？
“虽然发生了天狗食日，可一切还未有定数，或许…会…会有转机。”
“向陛下请辞！”
——老天爷总算是开眼了。
“他柳羽不是玉林观主、麒麟才子，神通广大么？我已经派人散出谣言，就说这玉林观主要为天下百姓计，去南阳、涿郡抗击瘟疫！如今的他可是人人敬仰的玉林观主啊，抗击瘟疫，这不满足了百姓们对‘英雄’的所有幻想么？”
像是在自欺欺人。
刘宏口中念着祭词，心头呼喊的…却是别样的字眼。
所有百姓也纷纷望向他。
但…到袁逢这一代，却有可能第一次因为“天狗食日”被罢免，不止是袁逢，整个袁家都会为此蒙羞。
第一盏灯上供奉的是袁安的名字，他是袁绍的曾祖父，“袁安困雪”、“袁安高卧”的典故便是出自于他。
如果是别人，刘宏不会特别在意，可荀彧就不一样了。
“关某还是那句话，关某的确杀人了，但所杀六人均是作奸犯科、贪赃枉法之徒，再给关某十次机会，关某照样会割下他们的首级，以还解良老家一片青天。”
刘宏更不会知道，如果历史按照原本的轨迹。
刘宏忍不住浅笑出声。
袁逢感慨。“兄长，我并非质疑兄长的能力，而是那玉林观，那道人太过妖孽，太过诡异，他能算准‘天狗食日’一次，那就能算准第二次，他能重击汝南袁氏一次，也能重创第二次、第三次！”
言及此处…
随着负责宗庙礼仪的“太常卿”接连呼喊：“跪”、“起”、“跪”、“起”…“天子祭拜苍天，念祭文。”
这是意外惊喜！
“陛下…”
“对，就是请辞！”袁逢眼眸眯起，缝隙间冷冷的寒芒不断的闪现。“兄长说道人入庙堂是大势所趋，在所难免，哼…那我就让这道人入朝堂！”
他想要在祖宗面前与袁隗好好的聊聊。
透近去看，第一排唯独三盏灯火…也是袁家一代代族人中，最光芒四射的三位。
荀文若，为何现在来？
至于那一句“代汉者，当涂高也”就更加的意味深长了。
“请辞？”
等等…
为何现在求见他这个天子？
这个时间选择的很巧妙啊，若是昨日，没有天狗食日，哪怕是证据确凿，可天子刘宏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白身”去治罪于袁逢。
果然，区别于往日袁府的灯火辉煌，门前车水马龙，宾客云集…今日的袁府格外的暗淡，就连门前也看似十分凄凉。
——“陛下，臣总算知道…陛下为何要让臣保护此人。”
“好…”
言及此处，柳羽的目光望向洛阳令、司隶校尉司马防。
“走吧！”曹嵩再度深深的凝望了一眼袁府，旋即阖上车帘，闭目端坐于马车当中，像是陷入了深思。
此为毓秀台，乃是大汉天子祭天的场所，毓秀台下有一处宫殿，名唤汉御殿，此为天子祭天时斋戒沐浴之所。
他认为“当涂高”的“涂”与“路途”的“途”同音，袁术的“术”，在古代，是城邑内道“路”的意思，这不“道路”就和“路途”对上了么？
再加上，袁术又别字“公路”，不也是城里的道理么，这么想想，这谶纬之言的“当涂高”不就是他骷髅王·袁术么？
——这简直是完完全全的企业级理解！
“门可罗雀…”
“荀文若在哪？朕去寻他！”
无论是袁安，还是袁敞，亦或者是袁汤，他们或辞去三公，或被罢免三公，均是因为不畏权贵，敢于与外戚站在对立面，更是直面窦太后、邓太后的怒火。
不等蹇硕再开口。
皇宫，北宫。
…
“兄长…”袁逢突然抓住了袁隗的手。
他的内心深处狂喜不已。
他更不会知道，如果历史按照原本的轨迹，在十七年后，一个叫做曹操诸侯，会将他另外一个儿子迎入许都。
乃至于，后世生活于此间的村民口口相传，说是曹操的母亲也埋在此台下！
“关长生无罪！”
天子刘宏站起身来，他抬眼望向天穹，自言自语。
曹嵩下值回府的路上，路过此间，不由得掀开车帘多看了一眼。
他曾历任太仆、司空、司徒，不畏权贵，敢于据理力争。
刘宏这句话直接吓懵了蹇硕…
说话间，台下众人才发现，台上原来还有一块木桩。
至于“陈圣刘”，自西汉末年以来，以“陈氏”和“袁氏”为首的“土德”姓氏集团取代“刘姓”当皇帝的“三统”政治哲学，早已盛行于世。
昏暗的灯光下，他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额头上围着一条长长的病带，显得异常的虚弱，就像是不知何时，生了一场重病。
“我听说那颍川荀彧回到了洛阳，而且直接去觐见天子，还带着许多解良县的‘证人’；”袁逢的话意味深长。
群情激奋。
这是“玉皇殿”，这个时代，大家习惯称之为“天爷庙”…这里便是“受命于天”的天子祭祀至高无上的“天”的高坛。
“咳咳…”
刘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眸微眯，局势发展到现在这一步，难免让他多一些遐想。
或者说…是探讨下，接下来…汝南袁氏当如何自处？
袁隗的脸色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嘴上这么说，刘宏的嘴角却是微微的勾起，笑的灿烂，笑的意味深长。
翻译过来，就是汉朝会有六七420年（六七之厄），会有东、西汉（法应再受命），也会有代汉者，当涂高。
他的心情是亢奋的。
蹇硕连忙迎上。
什么叫否极泰来？
看着那镶着金子边框，檀木材质的“袁府”牌匾，看着那紧闭的大门，看着那门前硕大的“回避”牌…这是闭门谢客。
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狗食日”，天子刘宏效仿昔日的一位位汉帝，也登上了这毓秀台，祭拜苍天，焚香忏悔。
“好…”
言及此处…
袁逢的眼中凶光毕露！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