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不雨川终章（2）（1/2）

第290章 不雨川终章（2）

不雨川醒了。申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感恩老天爷的厚待。于行止阴沉沉的脸也终于露出了笑意。但太医摸了摸他的脉搏，出来还是摇头，“应当是回光返照，只看回光多久罢了。”

所有人脸色又白了起来。

不雨川自己倒是看得开。他把梦境里碰见的一切归咎于盛宴铃说的话。他让所有人出去，只留下了她和宁朔。

他虚弱的问：“我在梦里好像听见你说的话了。我梦见自己去了岭南。”

“我还看见了兰时的坟墓。”

只可惜，他终究没有买到一把伞。

不雨川艰难问：“好孩子，你真是兰时的学生吗？”

盛宴铃点头，“是。先生教我，不止于心，不止于情，只止于世间万物——他说这是一位故人跟他说的，我如今想来，应该是先生教导的。”

不雨川笑起来，“是，是我教他的。”

他迫不及待的问，“你家先生那几年……可过得好。”

他说完，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应当是心里发苦的缘故。

他道：“我心已定，此生不移。但我不会莽撞，也不会跟……随伯英大人一般孤军奋战。”

盛宴铃：“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和放不下。但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得无念……得无名。”不雨川念了几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是，得无念，得无名，他悟道了，兰时悟道了。”

不雨川咳嗽一声，嘴巴里越发苦涩，打断他的话，干涩道：“可是阿朔，这条路上，实在是艰辛，连随伯英都有私心，他甚至不敢将他的亲生儿子带到这条路上来。”

他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整个人颤抖起来，好一会儿才道：“小姑娘，你是他的弟子，你既然如此懂他，那你来说……你来告诉我，若是他在这里，他会让我怎么做。”

正是盛宴铃说的这两句。

“越国也不会长久……”

不雨川：“想通了？”

但人老成精，不雨川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神色有异，他神色落寞下去：“你不用安慰我，他的性子，我也是知晓的，必定是埋怨我。”

“我也会做成此事，先生，你不要担心我。”

盛宴铃：“得无念，得无名。”

宁朔一边给他拍背，一边安抚他，“先生，一代又一代，总要有人去做这些事情。不然，天下百姓也不知道要死多少。”

盛宴铃点点头，“平安喜乐。”

不雨川喃喃：“闲情逸致？怕是不愿意说话吧。”

不雨川便笑起来，重重的舒出一口气，彻底大笑起来，两眼看着纱帐道：“伯英啊——我对得起你了，我给你找了一个殉道者。”

盛宴铃却笑了，“老先生猜得果然没错，他刚开始确实满身戾气，但是后来慢慢的就想通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道：“我喜爱读佛，听了他的话倒是也有些见解。”

不雨川艰难的转头看过去，发现这个小弟子一脸坚毅，眉眼清明，并不是空口白话，他欣慰的笑起来，“好……好啊。”

好在，上天垂帘，虽有死路，却也给了一份活路。想到这里，她低下头，不让不雨川看见她眼里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