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第144章 一个坐井一个观天(1/2)

第144章 一个坐井一个观天

秋芦客栈,凉亭不远处的老水井。

有个草鞋少年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像是在等人。

他所住屋内,孩子李槐已经呼呼大睡,桌上灯盏已熄。

先前少年收起了一张张山河形势图,有大骊南方州郡的,也有大隋版图的,都是阮秀转赠给他。

他将这些地图重新放回背篓后,坐在桌旁又开始思考同一个问题。

阮姑娘绝对不用怀疑。

可是眉心有痣的少年,衙署县令吴鸢,曾经一起出现在铁匠铺子。

而这些地图,听阮姑娘当时的无心之语,正是县令衙署慷慨奉上的。

自己一行人一路南下,野夫关外相逢,两拨人汇合,一起进入黄庭国,所见所闻,神神怪怪。

青袍男子满怀震惊,心悦诚服道:“原来是大骊国师亲临寒舍。”

两人欣喜若狂,感恩戴德地告辞离去。

崔瀺站起身,抖了抖袖子,从袖口中滑出半截香。

这位大骊国师显然并未当真,让青袍男子不用相送,独自走出大水府邸,跃入寒食江之中。

白衣少年依旧高坐白玉椅,神游万里。

青袍男子笑道:“我岂敢跟父亲相提并论。”

后知后觉的拦***再一次匍匐在地,只管磕头,砰砰作响,诚意十足。

白衣少年甚至答应他们可以与寒食江水神称兄道弟,这份殊荣,无疑会帮助两人鲤鱼跳龙门,一跃成为黄庭国北方炙手可热的权势角色,尤其是那位伏龙观练气士,之前不过是掌门真人的爱徒之一,从今往后,多半是内定的下一任掌门,无人敢争。

说到这里,文士转头望向青袍男子,微笑道:“咱们老爷,还是爱惜羽毛的。”

可总这么冷场也不是个事儿,青袍男子只好轻声问道:“真仙?”

那个叛出灵韵派的修士,虽然没死,可是已经汗如雨下。

青袍男子哭笑不得。

那些烟雾并未消散于空中,而是在空中缓缓凝聚成一位年轻女子的曼妙身形。

除此之外,还有两位幸运儿活了下来。

需知少年国师,连小镇杨老头都由衷称赞一句“精通神魂之术”,因此必然是崔瀺以独门秘术将那女子“偷”了出来。

崔瀺回过神,看了一圈,对两名剑修说道:“既然赢了,就说明你们有资格继续行走大道。先下去养伤,大水府会给你们最好的丹药,以及提供炼剑所需的一切材料。那个野路子剑修,你以后就在大水府当一名末等供奉好了,至于伏龙观的剑修,你回去后,告诉你那个贪财好色的师父,伏龙观升宫一事,从郡州两级官场到寒食江府邸,以及某几位朝中阁老,都会帮忙,在家等好消息就是了。”

正是那两位出身迥异的年轻剑修,白衣少年先前给了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大堂上还有两头灵韵派修士留下的畜生,两位尚未跻身中五境的剑修,如果能够不用佩剑的情况下,只以本命飞剑各自斩杀一头畜生,就可以从此成为大水府的真正贵客。

他刚要离去,只听那白衣少年没好气道:“就不晓得顺手牵羊,拿走几张桌子上剩下的大水府金玉液?”

那河伯文士脸色剧变,终于无法保持先前的止水心境,“怎么可能?!”

崔瀺突然望向文士,“你来评点一下魏礼。”

青袍男子微微发怔。

崔瀺抬抬手,示意文士继续先前的话题。

白衣少年啧啧称奇。

文士不过是笑着做出讨饶状,竟是半点不怕一方水神的滔天威势。

文士脸色如常,抱拳道:“国师大人谬赞了。”

青袍男子摇头道:“那魏礼只是黄庭国南方寒族出身,官场上并无大的靠山,否则也不至于在本郡与我如此虚与委蛇,只能拗着自己的那股子书生意气,来奉承大水府。”

最后陈平安再一次走向凉亭,来到水井,坐在井口等人。

大骊绿竹亭死士唐疆坐在原位,一手持筷一手持杯,吃着渐冷的佳肴,依然津津有味。

唐疆那张毫无出奇的脸庞上,没来由绽放出一股异样神采,抱拳转身,大踏步离去,跨过门槛后,背对着主位上的白衣少年,这个男人高高抱拳,高出一侧肩头,始终不敢转身,红着眼睛望向远方,朗声道:“这位大人,大骊从不欠唐疆分毫!哪怕只能远远看着我大骊蒸蒸日上,国势鼎盛,啧啧,这份滋味,好过那金玉液何止千百倍?!”

文士河伯洒然笑道:“世间苦无后悔药啊。”

他随即转头望向青袍男子,哈哈笑道:“我看过一本《蜀国琐碎闻》,上头所记载的怪谈轶事,其中就有写到横山青娘娘庙,上边是说携带家眷的某位前朝大臣,在横山古柏那里,殉国自尽,家眷不愿跟着一起死,便逃光了,只有小女儿跟着父亲,提剑自刎,鲜血抛洒到古柏树上,得以魂魄寄居其中,最后成了横山的青娘娘,这故事可歌可泣,可歌可泣啊。”

香火点燃,烟雾袅袅。

少年淡然道:“因为我觉得够了,这个理由如何?”

白衣少年气得快步走去,一巴掌拍在女子脑袋上,笑骂道:“你个没出息的。”

两名剑修皆是三境巅峰,本命飞剑的威势,还十分力弱气短,与两头畜生的厮杀,险象环生,只能算作惨胜,都负伤不轻,好在本命飞剑折损不多。

文士娓娓道来,“本郡作为大水府的的老巢,这几百年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比如我们暗中让大水决堤,某郡发生旱涝灾害等等,不但那姓魏的心知肚明,之前那些刺史和郡守,其实未必就没有怀疑,只是一直没有铁证如山的证据,加上忌惮水神老爷的威势,这才一直相安无事。只说那郡守官邸的档案库,龙走水了很多次,大火烧掉的东西,上边写了什么内容,反正我们大水府肯定是不愿意公之于众了,倒不是怕什么官府围剿,只是传出去名声不好听罢了。”

青袍男子挑了一张空位坐下,笑道:“讹传罢了,事实与传闻刚好相反,当隋彬决意在那座小庙不再逃亡,要以死明志后,举家跟随这位亡国侍郎自尽而死,女眷大多悬梁,其余有撞墙、吞金而死的,唯独小女儿不愿死,跑出小庙之外,被隋彬追上,一剑刺死在了古柏树下,她成为一位怨灵,不过一点灵光不散,死后还算良善,对凡夫俗子多有阴荫庇护,这才得以在那本《琐碎闻》上有了好名声。”

这让堂下的人神妖鬼感到纳闷,这位以少年形象现世的大骊国师,此举是葫芦里卖什么药?

崔瀺问道:“那名魏姓郡守有无隐藏的背景?将来有没有可能成为一块拦路石?”

白衣少年恢复身体歪斜、手托腮帮的懒散姿态,看着堂下那对父女反目成仇的凄凉画面,突然说道:“隋彬,差不多就可以了。”

青袍男子眯起眼,眼角余光打量着心腹军师,虽然惊讶少年国师的玄妙神通,但更多还是隔岸观火的轻松心态。

白衣少年怔怔出神,无人胆敢打扰。

他绕过大案,走下台阶,对那始终不敢抬头见人的女子,少年双手拢袖,嘿嘿笑道:“别听你爹的混账话,你这般岁数的柔弱女子,可不就是学学琴棋书画啊,春心萌动就躲在闺楼上,偷偷想一想情郎啊,这才对嘛。什么山河破碎,家国覆灭啊,本来就是你爹这样男人没用处,所以是他隋彬臭不要脸,竟然还好意思拉着你一起陪葬,你羞愧什么,是你爹应该羞愧得上吊自杀才对。放心,以后有水神老爷罩着你,你爹骂你一句,你就让水神老爷抽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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