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2.第772章 再来一碗阳春面（1/2）

第772章 再来一碗阳春面

杨家铺子，李二，郑大风，苏店，石灵山，这些弟子都已经陆陆续续出远门，杨老头乐得清闲，在前边守着铺子的杨暑，是个听不懂人话的，杨老头懒得多说一个字。当然杨暑也不愿意与那个糟老头扯上关系，老王八趴窝，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若不是杨家祖上念旧，就铺子这冷清生意，一年到头能挣几个钱？换成他杨暑当家做主，早就该好好算算账。

魏檗，阮邛，几乎同时登门拜访。

一位北岳山君，一位坐镇圣人，悄然而来。

阮邛比较随意，坐在檐下长凳上喝酒，秀秀这次回家，带了些好酒，平时其实不太舍得喝。

魏檗站在长凳一旁，神色凝重。

身边这条长凳，坐过很多位圣人。

杨老头坐在对面正屋外边的台阶上，白雾茫茫。

阮邛收起了酒壶，开门见山道：“如果秀秀没去学塾那边，我不会来。”

杨老头笑道：“我可管不了她。阮邛，这得怨你自己。”

崔瀺站在那条长凳附近，没有落座，笑道：“既然反客为主，能做的，就只是少来这边碍眼了。”

岑鸳机和元宝就像裴钱猜测那般，正在广场上相互问拳。

杨老头点点头，“当然，买卖公道，是我一直以来的立身之本。”

宋集薪对这位相依为命的婢女，情根深种，一条四脚蛇的那点机缘，宋集薪肯定愿意付出，说不定还嫌给得少了。

李柳身边。

而赵繇，又岂能是例外，真正逃过崔瀺的算计？

阮邛离去。

裴钱刚好带着小米粒，从莲藕福地返回落魄山，见到了张嘉贞和蒋去，还是有些开心。

骸骨滩披麻宗的跨洲渡船，生意做得不小。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势汹涌，让王朱立即收敛许多，再不敢轻举妄动。

杨老头啧啧道：“读书人全心全意做起买卖来，真是一个比一个精。”

崔瀺笑了起来，“前辈就要问他去了。”

这么会说话，杨家铺子的生意能好到哪里去？

杨暑便有些不乐意了，随口说道：“药材本就金贵，如今进山采药愈发困难了，客人看看就好，莫要乱翻。”

当少年好不容易来到了陈先生的家乡，陈先生依旧远在少年的家乡。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陈平安是棋子，还是下棋之人。

李宝瓶带着少女裴钱，两个小姑娘陈暖树和周米粒，一起趴在栏杆上看风景。

李宝瓶来落魄山是借那匹马，是她小师叔从书简湖那边带回家乡的，这些年一直养在落魄山地界。

阮邛皱紧眉头。

有相互间一眼投缘的李宝瓶，落魄山开山大弟子裴钱。龙泉剑宗嫡传刘羡阳，世间朋友所剩不多的泥瓶巷顾璨。卢氏王朝五行属火，承载一国武运的亡国太子于禄，身负极多山上气数的谢谢。

至于那憨憨的元宝，估计又在跟傻傻的岑鸳机，在山顶那边一起切磋拳法了。

崔瀺落子下棋，不是将那些棋子一味视为手中傀儡，崔瀺从不觉得世人生死、皆操之于我手，将其命运玩弄于鼓掌之中，算得什么大本事，更非什么快意事，反而需要为那些棋子悄然铺路，使得那些棋子们的大道轨迹，兴许会弯弯曲曲，可最终仍是能够在某个时刻，出现在那一记关键手的位置上。

阮秀根本不会在意一条火龙的得失。若是能够为龙泉剑宗做点什么，阮秀会毫不犹豫。

皇子高煊，在大骊林鹿书院求学多年，为了高氏的山河社稷，即便交出一条金色鲤鱼，会心如刀割，同样义不容辞。

杨老头笑道：“身为客人，登门讲究。作为主人，待客厚道。这样的邻居，确实多多益善。”

魏檗再次抱拳而笑，“人间美景，既是障眼，也能养眼，不去得了便宜再卖乖。”

杨老头说道：“你这是认定陈平安暂时回不来宝瓶洲，无法为那女子画龙点睛，大骊只得退而求其次，使出后手？”

表面上看，只差一个赵繇没在家乡了。

若是贪图长生大道，崔瀺便不会叛出文圣一脉。

所有的一切，崔瀺的谋划，都是帮助稚圭用一种“天经地义”的方式，不逾矩地获得一份完整的真龙气运。必须让三教一家的各方圣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学塾那些年轻人一散去，分道扬镳，各回各家，柴伯符心中那股铺天盖地的压力便随之骤减，说不清道不明。

魏檗稍稍心安，告辞离去。

陈先生的学问这么大，陈先生的学问，一开始就都是文圣老爷亲自传授的吗？

不过崔瀺布局，注定不会有此遗漏。

杨老头往台阶上敲了敲旱烟杆，说道：“白帝城城主就在大骊京城，正瞧着这边呢，说不定眨眼功夫，就会造访此地。”

宋集薪和婢女稚圭身边，那条额头生出犄角的四脚蛇。

让一条真龙心肠慈悲，怜悯他人，就像让大骊皇帝必须去做那道德完人。

石春嘉上了马车，与夫君边文茂一起返回大骊京城，李宝瓶说找匹马来骑乘，很快就会跟上马车。

杨老头哑然失笑，沉默片刻，喟叹道：“老秀才收徒弟好眼光，首徒布局，群星璀璨，左右剑术，如那将圆未满的明月悬空，齐静春学问最高，反而一直脚踏实地，守住人间。”

李槐、林守一他们则要跟随茅小冬一起返回大隋书院。

魏檗却愈发心情沉重，少了阮邛这么个天然盟友，他这小小山君，压力就大了。

曹耕心与那董水井相约去了黄二娘酒铺喝酒。

崔嵬其实也有自己的一番计较，需要征得朱敛的同意。

以及早早骑乘牛车离开小镇的赵繇，齐静春的书童，当年除了那木龙，少年身上还偷藏一枚自家先生作为临别赠礼的春字印。

柳赤诚带着龙伯老弟，去与顾璨同行，要去趟州城。

个儿最矮的周米粒，吊在栏杆上。

只是崔瀺此次安排众人齐聚小镇学塾，又绝非仅限于此。

说实话，与这位老前辈打交道，任谁都不会轻松。

不曾想一个晃眼，老儒士掀了帘子就已经去往后院，杨暑犹豫了一下，心中腹诽几句，与那杨老头打起来才好，两个老东西，一个不会挣钱，一个不愿意掏钱，老胳膊老腿的，最好伤筋动骨一百天。

一旦涉及大是大非，两座暂时还是雏形的阵营，人人各有牵挂，若是件件小事累积，最后谁能置身事外？

李宝瓶说道：“小师叔好像一直在为别人奔波劳碌，离开家乡第一天起，就没停过脚步，在剑气长城那边多待些时日，也是很好的，就当休歇了。”

大隋皇子高煊，从李二手中买下了金色鲤鱼，买一送一，附赠一只品秩极高的龙王篓。

阮邛点点头，有了这么个答案，只要不是杨老头的算计，就足够了。

书简湖真境宗，牵连着桐叶洲的玉圭宗。

崔瀺微笑道：“论年岁论境界，你是前辈，我是晚辈，可要谈算计一事，我们平辈。”

最大的五份大道福缘，分别是圣人阮邛独女，阮秀手腕上的那枚火龙手镯。

其实陈先生许多与道理无关的言语，少年都默默记在心头。

在元来的带领下，张嘉贞和蒋去走了趟山神祠，几乎没什么香火的一座祠庙。

有弟弟李槐。真龙稚圭，自然天生大道亲水，那么宋集薪的选择阵营，十分明显。马苦玄，一是他自己愿意跟随稚圭，再者他奶奶从龙须河河婆晋升为河神。赊林守一，刀人董水井，两人皆喜欢李柳。

如今槐黄县城四通八达，大小道路极多。

书简湖又是一个棋局，顾璨身在局中，阮秀跟随大骊粘杆郎修士，一路南下，追杀一位武运昌隆、却被人带离大骊武的少年，阮秀也差点入局。书简湖风波过后，顾璨娘亲吓破了胆，选择搬回家乡，最终在州城扎根，再次过上了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理由有三，陈平安的提议，顾璨的附议，妇人自己亦是心有余悸，怕了书简湖的风土人情。第二，顾璨父亲的死后为神，先是在嫁衣女鬼的那座府邸积攒功劳，后来又升任为大骊旧山岳的一尊煊赫山神，一旦返乡，便可安稳许多。第三，顾璨希望自己娘亲远离是非之地，顾璨从心底，信不过自己师父刘志茂，真境宗首席供奉刘老成。

老儒士点点头。

三个少年在远处栏杆那边并排坐着。

陈平安。

杨老头笑问道：“为何一直故意不向我询问？”

周米粒肩挑小金扁担，手持行山杖，有样学样，一个骤然停步，双膝微蹲，轻喝一声，不曾想劲道过大了，结果在半空咿咿呀呀，直接往山脚山门那边撞去。

见着了蹿个儿挺快的裴钱，李宝瓶捏了捏少女的脸颊，然后弯下腰，双手一拍小米粒的脸蛋，轻轻一拧，黑衣小姑娘的两撇疏淡微黄眉毛，顿时一高一低，十分滑稽。

隔着百余台阶，裴钱一蹬地，高高跃起，飘然而落，站在李宝瓶身前。

她就这样别别扭扭过了很多年，既不敢妄动，坏了规矩打杀陈平安，毕竟怕那圣人镇压，又不愿陪着一个本命瓷都碎了的可怜虫虚度光阴，她更不愿祈求天地怜悯，宋集薪和陈平安这两个同龄人的关系，也随之变得一团乱麻，纠缠不清。在陈平安长生桥被打断的那一刻起，王朱其实已经起了杀心，故而宋集薪与苻南华的那桩买卖，就暗藏杀机。

杨老头笑了，“猜中了那头绣虎的心思，你这山君以后做事情，就真能轻松了？我看未必吧。既然如此，多想什么呢。”

大管家朱敛先前提过，打算让两人去骑龙巷压岁铺子那边帮忙，张嘉贞和蒋去一合计，便觉得应该先来这边，好与朱老先生询问些注意事项。

裴钱一听说宝瓶姐姐到了山门口，便立即带着揉着耳朵的小米粒飞奔过去。

崔瀺点头道：“这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