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泽水困,周原惊变(3)(2/2)
“大王子说得是啊,何必要玉石俱焚呢,对君伯只会百害而无一利,何况大商定然无伤,伤得只会是我周国!”年轻的耆老侧头对族兄道,明显更赞成妥协而顺王命。
散宜生忽而站起身,叩拜岐山方向,众人皆以为他胡闹,却他听道:“大王子说起神示,今日我周原便有神示降临,岐山凤鸣示警,助大君子破了袭城之难,这是神佑我周国啊,可见神示大君子才该是承祀之人,若我周国上下违逆,怕才真的有灾殃啊!”
吴伯早已理屈词穷,不由得恼羞成怒道:“两位兄弟,戎胥,崇国两方联兵压境,大商还不知有甚么其他手段,狂妄小子是要让周国数十年的营建毁于一旦吗?用心何其歹毒!”
“哦,吴伯说的两方联兵,狂妄小子只看到了戎胥一方,莫非崇国有变,或许崇侯聪明,不想同戎胥甸一样无谓的损兵折将!就不知崇侯会不会也被商王羁押?小子担心,真让吴伯即位,怕周伯就真的回不来了!”
是啊,若商王有心宽恕周伯,如何会送老大回来添乱,怕是真被散宜生一语中的,这是商王分化我周国之计啊。姬昌这一招也是老道,威望虽不及其父,但相比一看,智慧远胜老朽的姬伯泰,怕才是最好的周原之主。
年长的耆老彻底想明前后,心中大定,见双方剑拔弩张,唯恐进退失据,又想姬昌已急召在外周师,或许明日就能返回,还是拖一拖为好,便出头训斥后辈道:“唉,小生,不可无礼!商国乃大国上邦,自有大国上邦的气度。我等今日所议,不过是为如何更好地解决眼下的困境。大王子之意,我等听明白了,而我等迎回君伯之心,大王子也尽知。天色太晚,不如今日暂且作罢,各自商议一番,明日再谈如何?”
他言尽于此,另一耆老也无可奈何,便不再听吴伯泰的失态之言,直接告了罪,起身离开商营,趁夜返回了岐城。
见议谈完全不如预想,吴伯泰怒气攻心道:“说什么凤鸣?该死的岐山,分明是有人暗通姬昌,戎胥甸你家小儿,怎的如此巧,被歹人劫掳,是甚么歹人这般厉害,让你这一顶一的高手都察觉不到,又能安然无恙的找回来,到现在也没个说法?你刚刚一言不发,莫不是早与周人暗通款曲?”
这话说得极重,可见气急败坏。
戎胥甸怒瞪回去,其实心中出奇的未曾发怒,反而装作气呼呼,起身告乏,甚至不待大王子应准,便愤然离开大帐。
挑开帐帘,才回身拱手道:“明日一早,老夫便会拔营撤师,还请大王子让手下连夜整备。老夫打算先向崇国退去,大王子不妨回合二王子,探一探崇侯的想法,再做打算!老夫告退!”原来他心中早有腹案,才会缄口不言,更懒得搭理叫嚣的吴伯。
其实退向崇国并不失为上策,但子羡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中生起极度的屈辱感,阴着脸,盯着戎胥甸离帐的背影。
“吴伯你也累了,退下吧!”他甚至也不想再听吴伯的抱怨,冷言冷语将其打发出帐,这时身边只剩了个同样一语未发的商容。
吴伯离帐已近昏时,天上云遮了月,倒是应景,口中不停咒骂着:“该死的姬昌,该死的戎胥仲潏,该死的崇侯,该死的小儿,统统该死……”
便见与营帐齐高的汪芒丘山同越人无疆双双迎了上来。
无疆见到吴伯出来,忙赶上前,呈上一支箭,箭镞与木干的交接处包系着一块羊皮,外面写着“吴伯启”的醒目红字。
吴伯接过羊皮,展开一看,先是大喜,继而又疑惑道:“是何人送来此箭信?”
无疆摇着断发的头:“是前营巡逻的商兵捡到的,那时您正与周人议谈,便交予了属下,会不会是那些周人所留?”
“也可能是营外射进来的吧?”汪芒丘山揣测道。
“无论如何,还是有人识得天时,约了老夫住时营外西北三里一会。”
无疆皱眉道:“还有一个时辰,西北三里,记得那里是片密林,会不会有甚么不妥……不如让属下先去搜查一番。”
汪芒也道:“君上,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无疆兄弟最擅山林行察,还是让他先去探看探看的好!”
见吴伯首肯,无疆又谏言道:“事关重大,君伯是否该与大王子商量一二。”
他们几人在帐外谈话时,子羡也对商容不满道:“先前议谈,我不是特准你随机应变吗,为何一言不发?”
商容沉声静气道:“大王子恕罪,因为当容看到周人派出的议使时,便知道议谈不会有结果了。”
“嗯?怎么说?”子羡不解地问道。
“容熟知的周国文武重臣,一个也没来,先前是容想简单了,虽说岐城人心确实向着周伯,但大王子最缺的是时辰。周昌只需用个拖延之计,等待周师回返,便进可攻退可守,唯一所虑的也就是崇国,我猜他早已派人去探崇国的动向了。所以今日之会,对他而言,无足轻重,就算耆老们愿意听命于大王,回到岐城,还会有无数争执等着他们。祖父曾提醒我,说周昌不是善于之辈,今日得见,果不其然。”
“难道这趟差使,就如此草草了事,那丢的可是我大商的颜面,父王的颜面,还有我……”余下半句子羡没有说出口。
“大王子,容其实一直在想,大王扶吴伯坐上周伯之位,无非是想要个听话的周伯,分化削弱一下周国罢了。可周国对于大商绝不能太弱,犬戎的昆夷部这些年吞并无数部落,越来越强悍,单单崇国是挡不住的,有周国这道屏藩,对西土之安有百利而无一害。既然周季历猛虎入牢笼,那扶持周昌难道不可?周昌武不如其父,全无赫赫之功,西土的威望天壤之别,又到了半百之龄,来日能有几何?”
“嗯,有些道理,这都是你自己想出的?”
“容也是胡思乱想,大王子见笑了!”
“还不错!看你还有未尽之言,一并说出来吧,我不是不明理之人。”
“是,容是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事。”
“哦?别卖关子!”
“周昌派那散宜生前来,明里在说偷袭岐城失败,吴伯归岐已然行不通了。而暗里却在向大王誓忠,他周国愿为周季历低头,所谓投鼠忌器,只要周伯一天在大王手中,周昌就会老老实实做个忠臣祀子。”
“好象是这么回事,唉,也罢,一路而来,想的都是如何攻克岐周,如今换个方向想想,未必不可行,父王当不会怪罪于我。倒是该如何应对吴伯,万里迢迢随我等前来,是个麻烦,若然处理不当,父王脸上也不好看……”
正说着,又听帐外的吴伯唱名请见。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