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一战相交(三)(1/2)

这燕国的冬天当真寒冷至极,习惯了东方温湿的张良有些不适,他如今衣履单薄又连着三日没上过床,现下连意识都变得有些不清了。高渐离注意到了这人的变化,他将自己的袍子解开来对那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人说道:“你坐那么远做什么,靠过来一点。”

张良往床边挪了一点点,但不想高渐离把他整个一拉的拉到了床榻上。

“不不不,这床榻太小,我还是坐在这儿吧。”

“你为照顾我已经辛苦了三日,我怎么还好让你缩在墙角度夜呢?”高渐离说完就自已挪过去将衣袍裹在了他身上。

张良一愣,心中还想着要拒绝,但身体就是一动不能动。高渐离正拨着前面的炭火,他神情严肃,但眼神中映了丝丝火晕,倒也显出了几许温柔。这感觉好久都没曾有过了,张良一时看岔了神,等那人回头自己正对上他的目光时他才扭头避开了。

“怎么,你就这么怕我?”

“怕你?”

“你为何一整晚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若你不是怕我,就是有瞒于我。”

“子房不敢。”

两人现在共坐在床榻上,或许是为了缓解这份尴尬,张良才找话题说道:“先生你可知那天我为何走进那小店?”

“对抗秦国刺客时你曾经帮我一次,我也算是还你一次。”

“先生之前的挚友荆轲是死在他手里,难道你心里就没一点恨吗?子房之感触你应该明白,可为什么高兄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太子丹和他妻儿的下场依然无法让你动容?”

“哦?”这人明明前日还水火不过的要去隐居呢?张良很是不解的问道:“高兄怎么一下转性子了?”

是因为什么呢?高渐离自己也说不上来,当年和荆轲相遇时,他也不过是因为荆轲的一壶洒就和他一同去了太子丹府中拜为门客。这种冲动,想不到还会再有一次。

“因为嬴政?”

“我既可唤你子房,那就是将你当作同辈,你不用叫我先生只管叫我渐离就好。”

这人还能有几个朋友,明知道他是在说荆轲,但张良也不点破。

“这个,我心里对他们的确有愧,特别是对太子殿下,可我却无法做到像子房这样。”高渐离抚着琴弦,毫不避讳的言道:“说到底,我高渐离还是一个自私又好于逃避之人。”

“子房可真是受宠若惊了。”

若是他能在这里该有多好,张良想着,那夜咸阳宫中的景象又在他眼前反复,可不管姒姜和外面的传言怎么说,张良总觉得那人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张良这才吐露出真意的说道:“其实,那首《广陵止息》我曾跟一个人学了很久,但总也学不会。我以为,这世上再有不会人把这首曲子弹得像他那般好了,可那日在窗外听到先生的琴音果真妙绝,我想就算是他……可能也比不得先生那般的技法熟稔吧。”

“但你可知,这条路要赌上多少?”

张良将琴置于腿上,开始依律弹起来。这首琴曲琴韵平整无峰,远不如之前的《广陵止息》那样跌宕激昂,所以为很多人所不喜,但之前的萧默珩却很钟爱这支曲子。如今弹来,张良才体会出一些那人的心情,这曲子弹起来心静神和,似乎之前再多的纷扰和仇怨似乎都能化在指间。其间高渐离闭上双眼,那神情是分外认真,不想这一曲弹过,等张良回过神来他才知自己脸上湿了一片。

“哦?”张良回过神来,将琴交回高渐离手里道:“抱歉,我一时走神了,先生您的琴。”

“你是觉得秦王可能会去魏地?”

“不必。”高渐离语气淡薄,但脸上却有关切之情,“我是看子房你报仇心切,你若自己前去会恐怕会遇上不测。”

“嬴政是个喜临战场之人,既然有机会我总要试试吧。”

“子房多谢您高看了。”

“子房?”

这回答让张良惊讶不小,“高兄这是在关心我?因为怕我死在秦军手里才要跟我一起去的?”

“秦军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王翦的大军不是正要去跟王贲汇合一丐攻魏吗?我自然是去魏国的。”

“多谢了。”张良会意的一笑,又看了看窗外漫天的飞雪,说:“和先生得遇在燕国,又是这样大雪纷飞的冬日,正应该弹一道《白雪》以衬时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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