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收降周光逊（2/2）
朱秀在睡梦中被摇晃醒来，睁眼便瞧见李重进黑黢黢的大脸凑在跟前，一双铜铃眼亮得吓人。
周光逊低头默然。
周光逊整日在城头监视营寨动向，注意到一件事。
地沟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周光逊呼吸越发急促浓重，浑身被汗水浸湿。
周光逊跪行几步，紧紧握住老母干枯的手，泪水纵横而出：“娘！”
朱秀笑道：“老人家莫哭，不必惊慌，你儿子已经投降官军，保住了性命，今后他也是官军，为朝廷效力！”
周光逊不知道的是，从他靠近营地开始，一举一动就被远处暗哨看在眼里。
出口下方三尺多高就是护城河水面，周光逊双脚没入水中，深吸口气噗一声整个人落入水里。
周光逊大急想要阻拦，李重进咣一声刀滑出鞘，恶狠狠地紧盯他。
朱秀微笑不语，李重进偷偷瞥他一眼，暗暗警惕起来，心中告诫自己，这小子能掐会算，今后切忌不可招惹，太危险了！
朱秀淡然道：“此局专为你而设。”
周光逊一声闷哼，倒退几步，身子一晃差点跌倒，勉强站稳。
这时他才瞧见，原本睡在帐子里的民夫早已不知去向，除却那黑脸将军，还有一个白衫少年坐在椅子上，拄着下巴打瞌睡。
朱秀倍感振奋，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半个时辰后，睡梦中的周光逊被一阵刺眼火光惊醒，猛地坐起身子。
再问你一次，叫什么名字？在叛军里担任何职？”
阴湿的地沟里，几只耗子吱吱叫着惊慌逃走，一股腐臭气扑鼻而来。
周光逊梗着脖子怒道：“问那么多作何，一刀杀了我便是！死之前，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如何发现我的？潜入营地时，我自问无人察觉！”
朝廷大军在蒲州城外三面扎下营寨，又在各处道口设置关卡封锁，派出数十支骑军小队，轮换着昼夜不停地四处巡视，重重封锁将蒲州城围得水泄不通，想要只身逃走根本不可能。
清凉的河水一泡，整个人精神大振，周光逊潜入水中往西边游，寻找不会被城头兵士发现的地方上岸。
周光逊已经想好，若明日有人问起，他就自称是来自华阴的民夫，他对华阴无比熟悉，绝对不会穿帮。
周光逊紧紧抱住老母，强忍呜咽，肩头不住耸动。
清凉的夜风将空气送入地沟，周光逊躺着长长舒口气，小心翼翼用脚将剩下的泥土块清理干净，而后双脚慢慢伸出通道口，身子一点点挪出。
周光逊放下心来，满眼复杂地看看朱秀等人。
朱秀淡笑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想逃回华阴，接上老母，然后远走他乡！你身上连兵器都没有，却带着一块十几两重的金铤，应该不会再想着回去为李守贞效命了吧？”
可是今夜，正是这种混乱无序给了他逃命的机会。
周光逊既心酸又无奈，紧紧握住老母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
潘美扶刀站在朱秀身边，紧盯周光逊一举一动，心中暗笑，朱小子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周母一介乡下老妇，没什么见识，还不被他三言两语哄得晕头转向。
整片民夫营地看似守卫松懈，其实是内松外紧，外围布满暗哨，严密监视营地动静。
周光逊朝边上一滚躲开，下意识要去拔刀，往腰间一摸却是摸空。
“告诉潘美，让他把老人家请来。让你的人做好准备，不要闹出太大动静，以免惹城内叛军怀疑。”朱秀想了想叮嘱道。
“别白费心思，等了你这么多天，既然来了，哪能让你轻易离开？”
“娘，他们可有伤到你？”周光逊急忙问道。
“急个屁！让人家小睡片刻再说！”朱秀挣脱开，打着哈欠，不急不慢地穿衣衫鞋袜。
他趴在岸边歇息了好一会，时刻注意角楼城头上的动静。
李重进兴奋地道：“营寨外暗哨来报，方才有人混入民夫居住的帐子里！”
排涝沟刚好能容一人趴下，周光逊俯身看看，乌漆墨黑不透一丝光。
躺了一会，没有任何异象，似乎根本无人察觉，军帐内混入一人。
“好好.大儿啊，小官人是好人呀，你今后跟着他，一定要好生侍奉”周母唠唠叨叨地念叨着。
李重进兴致勃勃地打量，朝他勾勾手指头：“来，打赢我，你就能走！”
后世，周光逊在围困几个月后，才在巨大的压力和焦虑之下，选择投降。
“要杀便杀，无需羞辱我！”周光逊愤怒大吼。
李重进嬉笑道：“蠢蛋，你真以为自己能随随便便潜入我军营重地？那是爷爷们故意放你进来的！这帐子里睡的，你当真以为是民夫？哈哈~那都是我天雄军将士假扮的，就是为了引你们这些蠢蛋上当！”
终于，土墙垮塌，泥土块掉进护城河，发出噗通声响，在深夜里显得有些突兀。
周母一手抓住朱秀胳膊，一手紧紧握住周光逊的手：“大儿啊，这位小官人是做官的，他跟娘讲了许多道理，也答应娘，只要你投降，咱家就可以保住性命，还能给你一份差事，让你有口饭吃！快，跟娘跪下，向小官人叩头！”
“哐”一把刀扔在他身前，李重进森然冷笑：“想要刀？老子给你！”
“.大半夜不睡觉，你想作何？”朱秀警惕地拉了拉被褥捂住胸口。
周光逊看看他，犹豫片刻，咬牙道：“我叫周光逊，王继勋麾下兵马使。”
朱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看你武艺不错，又能神不知鬼不觉逃出蒲州城，想来应该不是普通军卒？还有，你是怎么逃出城的？”
周光逊能感受到土墙在他的拼命蹬踏下出现松动，咬牙继续用力。
狭窄的地沟两头被堵死，几乎不通风，潮湿闷热，刺鼻的腐臭令人作呕。
周母惊喜得声音发颤，干枯手掌仔细摸索着周光逊的面庞，混浊泪水扑簌簌落下：“是为娘的大儿啊！~大半年了，听说外边打仗，死了不少人，娘打听不到你的消息，心里着急啊”
“我知道了，这就去，你倒是快些，别磨蹭！”李重进风风火火地跑下去传令。
“大儿.大儿是你吗？”老妇声音沙哑地低声呼唤着。
帐子两头掀开透风，里面依然有些闷热，呼噜声此起彼伏，还充斥一股酸臭气。
每一座营寨里的民夫，天黑以后都会被带出军寨，在不远处单独划设营地，扎下几座帐篷，供民夫居住。
老妇衣着朴素，缀满补丁，双目患疾看不清，一只手朝前摸索，步履蹒跚还有些跛腿。
李重进撇撇嘴：“差点意思。”
“是大儿的声音.是大儿.”周母听到日思夜想的声音，脚步蹒跚地往前迈出。
“为为我？”周光逊疑惑不已。
周光逊振奋精神，双掌抵住土墙，用力往外推，试了试，毫无反应，风干的土层还算坚固。
周光逊犹豫了下，松开手，勉强笑着在老母耳边轻声道：“娘，您去好好歇息，儿子跟他们还有事要说。”
“好好.儿啊，不可再犯浑，一定要听小官人的话”周母唠叨着嘱咐几句，潘美搀扶她缓步走出帐子。
朱秀笑吟吟地道：“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