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专业杀鸡户（2/2）
不过徐铉又听说，裴缙是个惧内之人，惧内之名在彰义军人所共知。
要是让大婶们知道，这胖小子是因为吃泰和楼把自己吃得倾家荡产，连房钱也付不起，才不得不打工还债，只怕不会再理会这个败家玩意。
洗完一盆菜，鸡笼里几只鸡咕咕叫唤。
还因为通俗易懂，在县城舆论界引起轰动，博得不少老百姓关注。
褚珣被分配与李从嘉一起洗菜捡菜，还要负责处理六七只鸡。
“来一口？”褚珣递到李从嘉面前。
李从嘉臊红了脸，尴尬道：“让褚兄见笑了.”
上次那篇呼吁农户们改桑麻为草的文章一经发表，再经过各处茶馆酒肆的讲解宣传，引起极大反响。
可没过两日，发觉这小子啥也不会，动作慢慢吞吞跟不上节奏，连菘菜和苋菜也分不清，还经常打破碗碟，渐渐的对他很是嫌弃。
“呃~小弟李嘉见过褚兄！”李从嘉下意识地揖礼，发觉自己手里攥着几片菘菜叶，讪笑着放下擦擦手再度揖礼。
大师傅赞赏地看了眼褚珣，又嫌弃地瞥了眼李从嘉，嘀咕道：“现在的后生差别也太大了些.”
“泾州.学堂？”李从嘉疑惑。
不过大婶们似乎提前得到通知，没人敢去跟新来的俊小哥套近乎。
有一支二十几人的商队要过境前往云中，途径安定县落脚歇息两日。
“褚兄要回去温书？”李从嘉喃喃问道，神情难掩羡慕。
褚珣同样累得不轻，揉肩捶腰一脸虚脱样。
徐铉看在眼里十分痛惜，越发绞尽脑汁撰写文章。
在这里，李从嘉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那满肚子的辞赋文章，典籍经义毫无用途。
大师傅背着手走了，李从嘉从刀架上拿起一把尖利长刀，犹犹豫豫地看看，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些许鸡血溅落手上，李从嘉紧闭双眼，口中默念：“罪过罪过.”
褚珣叹口气，三两嘴啃完萝卜屁股，拿起一把窄刃尖刀瞅瞅，吩咐道：“弄几个盆，倒些沸水。”
褚珣掐掉几根发黄葱叶，漫不经心地道：“不是，我听邸舍掌柜说的，他是我二大爷。”
这日，邸舍后灶房一片忙碌。
节度推官兼任度支官裴缙，以河东清叟的笔名，发表过一篇有关于弘扬三纲五常的文章。
褚珣解释道，看着他，“贤弟本不该落魄至此，看得出来，贤弟也是饱读圣贤书之人，应该把志向放在经世治民上。”
文中，温泰极力鼓吹新式绞练法生产出的白麻，质地如何精良柔韧，纺织性如何优良。
最后便是徐铉认定属于节度府关系户，笔名四有先生的作者。
想来，这是裴缙用自己的切身体会现身说法，提醒广大男子引以为鉴。
“你没杀过鸡？”褚珣啃着萝卜屁股，含糊问道。
李从嘉咽咽唾沫，瞟了眼不远处的总厨大师傅，大师傅正在剁肉，听到响动扭头看了眼，没说什么。
“还是请褚兄慢用吧.”李从嘉强忍肚子咕嘟叫唤。
总厨大师傅不动声色地出现在背后，冷不丁呵斥一声，吓得李从嘉哆哆嗦嗦。
话没说完，只见褚珣从鸡笼里逮出一只大公鸡，揪住鸡冠拔掉鸡脖子上的毛，露出疙瘩皮，刀刃抹过，鸡血四溅，大公鸡两腿拼命挣扎，凄惨的叫声逐渐细弱。
“呃”李从嘉刚刚流露几分同病相怜之色，关切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就被硬生生噎了回去。
李从嘉心虚道：“褚兄何出此言？”
李从嘉嘴唇嗫嚅着，内心仿佛有所触动。
别说杀鸡，他连鸡毛都没摸过。
后来徐铉才知，绞麻生意如今是温氏家族的支柱产业，温氏是泾州首屈一指的生产麻纱的大户。
此人的白话文章写得不算出彩，但也算言之有物。
杀鸡对于李从嘉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挑战，他正郁闷地坐在洗菜盆旁，为等会怎么杀鸡愁眉苦脸。
这种毫无依据的说法，徐铉自然是不信的，只不过是地方豪族强行抬高门荫的把戏而已。
李从嘉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使劲擦擦，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这些对于他来说，好像全新的世界。
随后节度府便发布告民书，还设置专门的咨询点，解答有关扶持百姓种植草的政策疑问。
褚珣换上粗麻围裙，戴上圆帽，搬了个马扎坐在一旁，拿起一捆大葱洗剥。
大师傅说他叫褚珣。
今日后厨又添新人，是总厨大师傅亲自领来的，说是忙活不过来，临时过来帮忙。
徐铉统计过，自从小报发行以来，有资格刊登头版的文章作者，除了官方告示外，只有寥寥数人。
前安定县令、温氏族长温泰，以太原温为笔名，发表过一篇有关白麻生产的文章。
可惜听说宋判官公务繁忙，甚少有闲暇专心做文章。
李从嘉惊讶不已：“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重新打量眼前之人：“莫非你也是房客，欠下房费无力偿还，只能干活偿债？”
“稍等。”褚珣拱手，转头对李从嘉笑道：“我先走了，明日再见，告辞。”
这头版正中的位置，就是小报作为一份官府文字刊物，整体档次的保证。
连笨手笨脚的李从嘉也累得不轻，从清早吃了两张白面饼开始，就被使唤得晕头转向。
李从嘉感激地长揖及地，褚珣大咧咧地坐着，打趣道：“贤弟下次去泰和楼吃席，不妨带上我。”
“贤弟不用担心，以徐先生的才能，一定能从报社脱颖而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还清欠款，让贤弟重获自由。”褚珣安慰道。
而且河东清叟这个笔名，也有强行靠拢闻喜裴氏的嫌疑。
褚珣洗完一根萝卜，嘎嘣咬一口，脆甜可口。
褚珣凑近些，低笑道：“李贤弟的大名，兄弟我是早有耳闻！”
他突然为自己感到泄气，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迷茫。
“此番，多亏了褚兄，否则小弟今日一定连饭也吃不上！褚兄请受小弟一拜！”
泾州温氏对外一直宣称是太原温氏的分支，先祖是开唐名臣，黎国公温大雅。
后宅院里，伙计四周看看，压低声道：“少使君饿坏了吧，可要先用些饭菜？”
朱秀加快脚步，嘟囔道：“先洗澡，一身鸡味熏得慌！唉~太久没干活，手艺都生疏了，累死人！”
伙计想笑又不敢，连他都惊讶了，没想到少使君杀起鸡来倒是娴熟得很，瞅着架势，像个专业杀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