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陶文举之殇（1/2）

第216章 陶文举之殇

水塘泥岸边，史灵雁卷起裤腿，踩在齐膝深的水里，举着网兜捕捞河蟹。

白天河蟹大多藏在洞穴里，严平拿木棍捅进去，把河蟹赶出来。

每掏出一只，史灵雁便兴奋地大喊大叫，挥舞网兜捕捉。

泾水流域的河蟹个头较小，通体呈青灰色，肉质倒是极其鲜美。

泰和楼就有不少与螃蟹有关的名菜，自隋唐以来的宫廷菜肴蟹自然少不了，还有讲求蘸料生吃的蟹生，江南名菜蟹酿橙，朱秀还传授泰和楼的大厨一道蟹黄兜子，做法和蟹黄汤包差不多，用黄豆衣做皮，蟹黄和猪肉做馅，或烤或蒸，十分美味。

当然，价钱也十分美丽，限量供应，想端上酒席还得提前预订。

围绕泾州丰富的水域资源，有头脑的商贩已经做起了养殖螃蟹的生意。

朱秀坐在堤岸边，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笑呵呵地望着欢快捞蟹的史灵雁。

捞了十五六只蟹，足够晚饭吃一顿，史灵雁又吵嚷着要带朱秀去附近的林子里打野兔，说是晚上让朱秀烤兔肉吃。

节度府附近，相隔两条街道，有一片房宅，职位稍高的节度府属官，大多居住在此。

难得有时间陪在史灵雁身边，朱秀自然是满口答应。

家中，只有一个钱雇来的仆人照顾。

没想到这会儿听起来，却让他觉得聒噪吵闹，心里烦躁无比。

朱秀举起手臂展示肱二头肌：“有我在足矣！”

仆人也恼了，两手往胸前一抱，站在床榻前，没好气道：“反正我最后伺候您半日，爱怎么骂随您便吧！”

朱秀笑道：“放心好了，我与他早有约定，他会听你安排的。万一这厮犯浑，耍赖讲条件，你就跟他说，干完这一票，我免他半年欠账，再借他二百贯，让他痛痛快快搓一个月麻将。”

史灵雁嘟嘟嘴有些遗憾：“本来还想着，有他在，咱们可以多打些猎物。”

“咦？严平呢？”见只有朱秀一人，史灵雁疑问道。

史灵雁跑了回来，背着一张九斗强弓，腰上缠着长鞭，悬配手刀，绑腿上还别着一柄精巧匕首。

仆人扭身躲开，又捡起鞋子扔回去，笑道：“陶老爷您歇着，小人这就去给您做饭煎药，等忙活完，伺候您老吃完最后一顿，小人也就走了”

严平一惊，单膝跪地，硬着头皮道：“少使君恕罪！属下.属下行刑时确有留手！属下没有严格执行少使君的命令，有失职之罪！”

少使君平日里对谁都笑眯眯，看似人畜无害，真要犯了错栽到他手里，打起板子来可是毫不留情，任谁劝都没用。

过了好一会，仆人才慢吞吞送来酒壶。

“滚滚！~”陶文举抓起一只鞋子朝他扔去。

朱秀点点头：“你即刻赶往青石岭，与李重进汇合，放出消息，就说虓虎营要在青石岭驻训一个半月。十日后，你们绕道崆峒山，于七月十七之前进驻盐仓。切记，一切行动秘密进行，不许走漏丝毫消息。”

朱秀烧烤的手艺已经得到老史父女的认可，逮住机会就要让朱秀做烤串吃。

“李重进率领虓虎营去哪了？”朱秀又问道。

仆人还是摇头：“对不住了陶老爷，您这份差事小人当真干不了。谁都知道您犯了事，差点要掉脑袋，小人刚从陇州逃命过来，还想在这安安稳稳生活下去，可不敢胡乱沾染官司.你们大人物的麻烦，小人承受不起。”

陶文举咕嘟咕嘟灌下半壶黄酒，胡茬上还挂着酒液，怒骂道：“狗东西！还敢还嘴？”

朱秀瞥他一眼：“陶文举的伤真有那么严重？你打板子的时候没有手下留情？”

再后来几日，陶文举让仆人每日买酒回来，供他痛饮，有时喝醉了就嚎啕大哭，说些认错求饶的醉话，疯疯癫癫的，听上去也让人感到悲凉。

当初他到人市上挑人时，特意挑了个能说会道的，想着往后带出门办事方便，在家里也能有个说话的。

朱秀拍胸脯道：“射不中，你就像今早那样，再骑我一次。”

原本前途无量的陶参谋，落得如今这副下场，真叫人唏嘘不已。

严平咧咧嘴，哭笑不得：“属下知道了。”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野外小树林里，很快传出一声凄惨嚎叫，惊飞一群群雀儿。

收到的贺礼堆满小院，笑得他合不拢嘴。

可那顿板子却结结实实是真的。

陶文举能掌管盐厂，本身就说明受到少使君和帅爷的重用。

原来陶文举贪墨盐款，栽赃镇海营全都是假的。

更多的人，都只是私下里议论几句，叹息一声可惜。

越想，陶文举越伤心难过，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悲凉。

“属下遵令！”严平不敢怠慢，沉声应道。

陶文举咬咬牙，艰难翻动身子，带着央求意味道：“你留下，我付你双倍工钱。”

阵阵嚎叫声从院门传出，听得人瘆得慌，偶有行人从门口路过，也一个个低头加快脚步，逃一般的躲开。

朱秀不置可否地笑笑：“你只需要知道，打这顿板子，只是为了演一出戏，其他的不要多问。”

这日晌午，大夫刚上门为陶文举换过伤药，撕扯伤口，疼得他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陶文举的住所一下子成了瘟神府，周围的邻居都绕着走，大门从早到晚敞开着，却连只耗子也不乐意进。

特别在夜里，那时不时响起的惨嚎声听上去甚是凄凉。

“陶文举伤势如何？县城里可有动静？”朱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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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县，牙城。

往后在少使君手下做事，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小错尽量避免，大错更是不能犯，否则鬼知道哪天板子会落在自己的屁股上。

四邻八舍听得毛骨悚然，知道他受了重刑，也不好得埋怨，只能堵住耳朵蒙头睡觉。

裴缙的宅子也在附近。

要是连这名仆人也走了，陶文举又无法下床，往后的日常生活无人打理，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严平心中大骇，低头抱拳道：“属下明白。”

朱秀老脸一红，不服气地道：“最近我的箭术大有长进，一定能射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