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陶文举之殇(2/2)

仆人笑道:“陶老爷还是安心歇息养伤吧,火气大伤身,您这伤还没好,别待会又气出毛病来。

当即,朱秀又嘱托几句,严平便上马告辞离去。

失去职位,他将没有资格继续住在牙城,节度府已经传下命令,限他一个月内搬离,自己去外城找房子落脚。

大夫走后,陶文举有气无力地趴着,下身盖着薄被,头发披散开,好几日没有清洗过,头油黏了厚厚一层,散发一股熏人气味。

“以李重进的脾气,属下担心他不肯老老实实执行少使君的命令。”严平担忧道。

史灵雁脸蛋一怔,腾地一下红透,羞愤不已地咬牙娇叱:“朱秀你讨打!”

仆人垮着脸,不高兴地道:“陶老爷,您也别骂我,到了这地步,您在这宅子里吆喝一声,还有人能应和,已经算不错了。”

当日,陶文举受了五十大板,被抬回家中,迄今为止竟然只有寥寥数人来探视过。

朱秀幸灾乐祸:“难得来一趟,就当作替我受累了。”

严平惊讶道:“少使君本就有意饶恕陶文举的罪过?”

史灵雁紧追上前,嬉笑怒骂声一路响起。

少使君这是要下一盘大棋啊!

朱秀笑道:“起来吧,让你来用刑,本就是我故意为之。你与陶文举私下里时常往来,有几分交情,换做其他人来打这顿板子,只怕真要将陶文举打死。”

大夫是受了史匡威的嘱托,来为陶文举治伤的。

史灵雁白他一眼,满脸鄙夷,嘀咕道:“杵在哪儿给你射你都射不中,要你有何用.”

朱秀摇摇头:“陶文举打理盐厂以来,兢兢业业,非但无过,还有大大的功劳。”

严平心中震惊,这些行动安排,之前少使君从未透露过。

没想到上任不过一个月,陶文举就因为贪墨盐款东窗事发,被一撸到底,免去了盐厂职务不说,连节度府里也再无一席之地。

陶文举这次受了五十大板,还有力气哀嚎,已经算他命硬。

小娘子跑得急促了些,胸膛起伏,脸颊泛红,纤薄的唇瓣微喘气息。

陶文举趴在床上,气得哆嗦起来,拍打床沿愤怒道:“谁让你走了?给老爷老老实实留下来!当初我可是给了你半年的工钱。”

当初陶文举刚从长武城回来,朱秀在议事大厅开会时当众狠狠夸奖他一通,为表彰他的功绩,特地破格任命他掌管盐厂财权。

那时的陶文举真是风光无限,节度府和县府的官吏排着队上门祝贺,差点没把门槛踩烂。

陶文举嘴皮子抖索着,怒从心生,想喝骂几句,牵动伤势疼得龇牙咧嘴。

谁也不敢上门瞧瞧怎么回事,一来担心惹祸上身,触怒少使君的眉头,二来也怕人熬不住一命呜呼,冤魂索命闹出什么邪乎事。

史灵雁蹦蹦跳跳地回去拿刀弓,朱秀和严平在水塘边等待。

还好您伤在屁股上,那地方就是两坨软肉,打烂了也不要紧,养几个月也就长好了

不过瞧您那伤势,好了以后肯定要留疤,其实也不打紧,谁也不会扒掉袴子瞧你的屁股不是”

知情的人不免感慨,别看帅爷平时经常虎着脸训斥人,黑脸凶神恶煞,但心里却宽容厚道,颇讲情分。

朱秀扭头撒丫子溜,提着袍衫下摆往林子方向逃窜。

换成其他人执行,陶文举铁定要被活活打死。

此后,他在彰义军的前程,只怕是彻底断送了。

身下垫的布,还是会沾染血迹,两三日就得换一次。

严平急忙收敛心神,想想回答道:“属下离开安定县城前,听闻李重进率领虓虎营去了青石岭,说是进行野外作战训练。”

“少使君您可千万不能忘记,我陶文举为您做的一切啊~~~呜呜呜~~我的屁股啊~~~”

严平哀嚎,他宁愿去参加虓虎营的野外拉练,也不愿陪史灵雁折腾。

只要不出事,将来铁定是彰义军不可或缺的一名要员。

作为盐厂前任副厂长,掌握盐厂财务大权的实权派人物,陶文举也在这里分到一座二进院的小宅子。

现在可好,为了一点钱财惹怒少使君,直接被扫地出门。

一辆马车停在院门外,驾车之人像是个军汉。

少使君这出苦肉计,究竟是演给谁看?

受了五十大板,陶文举屁股被打得稀烂,好在每日都有大夫上门诊治,换药包扎,皮外伤重了些,倒也没伤及筋骨,也没让伤口受污感染,性命算是保住了。

严平累得一屁股坐地,捶打双腿,忍不住抱怨:“雁娘子精力太旺盛了,属下实在有些吃不消,少使君还是放我回县城吧~”

仆人作作揖下去,陶文举愤怒又无奈,一股酸楚情绪涌上心头,忍不住埋着头呜咽起来。

换做别人,挨完这一顿,只怕可以直接拉到城外埋了。

仆人站在床榻前,嘟嘟囔囔说了半天,气得陶文举想爬起身打人。

史灵雁不信道:“射不中咋办?”

等到伤痛缓和些,陶文举嘶哑嗓音喊道:“拿酒来拿酒来.”

朱秀很自然地伸手帮她捋捋耳边散落的发丝,笑道:“他还有公务在身,忙去了。”

仆人“嘁”了声,从袖口里摸出一个小钱袋,掂量掂量,想了想又从里面掏出几枚钱币塞进怀里,把钱袋扔到陶文举的床头:

“陶老爷,小人也不敢坑您的钱,小人在您府上干了一个多月,加上伺候您这几日,拢共收您一个半月的工钱,其他的还给您。”

严平回道:“陶文举的屁股算是被打烂了,不躺个两三月只怕好不了。县城倒还算安静,没啥大事,节度府和县衙也运作正常,就是帅爷和后赞时不时吵嘴,互相指责谩骂。”

“那这次私吞盐款”严平犯迷糊了,悚然而惊:“这是少使君与陶文举设下的圈套?”

刚回来几日,陶文举每日趴在床上,呼天抢地凄惨哀嚎。

陶文举一把抢过,猛灌一口,血丝满布的眼睛怒视他:“蠢东西,磨磨蹭蹭的,想渴死老爷?”

一身便服打扮的魏虎下了马车,低声道:“找个偏僻处等我。”

驾车汉子抱拳应道:“是。”

魏虎四处看看,抬腿迈入院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