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表面兄弟（1/2）

第254章 表面兄弟

雪簌簌下着，断颈的尸身和滚落的人头很快覆上一层厚厚的白雪。

鲜血溅落在雪地，犹如盛开出一朵朵梅，颜色从鲜红逐渐变得暗黑。

李光俨怔怔地望着那颗表情错愕惊恐的人头，过往的画面一幕幕闪现在眼前。

平心而论，之前他一直觉得，薛修明待姐姐不错，对岳丈恭敬有加，四时节令都会派人送来礼物，对他们兄弟五人也颇为照顾。

还把李光波带到泾州栽培。

初听李光波惨死泾州，李彝景悲恸不已，本就孱弱的身子更是一病不起。

不久之后，又传来李氏遇害，女婿薛氏一门倾覆，薛修明仓惶逃到夏州求救，是李彝景不顾病体沉疴，带着他亲自去求李彝殷，希望定难军能助薛家讨回公道。

李氏子弟接连死在泾州，李彝殷自然十分恼火，也正好趁此机会抢占觊觎许久的原州马场，便派五原镇将李光俨从盐州进军，突袭原州占据马场。

李彝景央求李彝殷给他可怜的女婿在夏银二州谋一份差事，李彝殷嘴上痛快答应，结果却只给了个连谷关令的鸡肋职位，还安慰说暂时没有合适职务，等将来有机会再安排调动。

李彝殷拍着胸脯在堂兄李彝景面前保证，你的女婿就是我的女婿，以后定会大力栽培。

李光睿有气无力：“小人知罪.”

李光俨沉默了。

李光睿一边哭一边愤怒大叫，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冤屈。

朱秀端坐桌案后，拿一块硬木砖当惊堂木。

薛修明赶到连谷关上任两月，原本期待满满的心很快变得哇凉哇凉。

看来薛修明在他心中还是颇具分量的。

李光俨面皮颤了颤，无语地看着他，这些话他倒是真敢说。

李光睿吓得一个激灵，双膝一曲噗通跪倒。

一声声惨嚎，伴随着有节凑的“噼啪”声响起，朱秀边嗞溜嗞溜地喝茶，边和严平讨论这王八蛋的黑屁股能受得住几板子。

“小先生冤枉啊！牧民并非小人一人所杀，牛羊也并非小人一人所抢，还有李光俨~~啊~~饶命！~”

良久，李光俨仰头长长叹口气，手里拎着刀，朝朱秀迈出一步，脚掌碾压冰雪，发出一阵沙沙声。

猎杀牧民取乐时心狠手辣，轮到自己小命不保，则百般摇尾乞怜。

李光睿被冷水一激清醒过来，浑身湿透，冷得直哆嗦，趴在冷硬的地上，痛苦难耐，竟然呜呜哭咽起来，又是惹来一阵哄笑。

朱秀平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断他的沉默。

李光俨盯着他看了会：“为什么？”

李光睿哀求道：“罪人知罪，罪人不该闯入原州，不该在平高县杀人抢劫，罪人本该千刀万剐，求小先生看在家父薄面上，饶罪人一命.”

几名相貌凶狠的虓虎营军士充作衙役，挎刀侍立两旁。

李光睿被押进屋时，被这副阵仗着实吓了一跳。

薛修明以不能胜任为由辞官而去，跑到五原投奔小舅哥李光俨。

朱秀笑道：“你这厮也忒不讲义气，区区三十板子，自己扛下也就是了，为何还要牵扯李光俨？”

无奈，薛修明只能自己去求见李彝殷，跑十几趟能见上一两面。

“别急，我们先听听你的好兄弟李光睿会怎么说。”

藩镇之间，时战时和，本就是常态，无需记挂在心。还是你觉得，李彝殷会为了一个薛修明和几千杂兵，就率大军南下与我彰义军开战？”

李光俨还记得当晚情形，薛修明痛哭流涕，边哭边痛饮，喝得酩酊大醉，自己也是陪着他借酒浇愁。

李光俨显然不信，冷冷道：“五原镇兵被你所灭，你已经和定难军结下仇怨。”

“啪！~”一声炸响，朱秀清清嗓厉喝道：“堂下之人，还不跪下听审？”

朱秀拍响惊堂木，喝道：“罪囚李光睿，你可知罪？”

朱秀摊手道：“不杀李光睿是因为怕李彝殷发疯找我拼命，不杀你是因为想跟你交个朋友。”

“咳咳~”朱秀急忙咳嗽，又拍响惊堂木，喝问道：“李光睿，你可知罪？”

那种随时有可能被废弃的古关隘，连寻常小吏都不愿去，哪里有半分前途可言。

朱秀皱皱眉头，这厮难道还想继续犯傻？

李光俨愣了愣，低头看看手里的雁翎刀，毫不犹豫地扔掉。

“据我所知，杨重贵并未杀人，反倒还劝你们不要杀害平民.”

渐渐地，薛修明也明白了李彝殷的敷衍之意，遂死心。

风雪严寒，李光俨却觉得自己的心更加冰凉。

“既然知罪，那你就看看这份供状，无异议的话，就签字画押.”

三十板子打完，两个军士都累出一身小汗，李光睿趴在地上，虚弱地呻吟着，几近昏厥，下身黏湿一片，汗水混合血液流淌一地。

朱秀笑道：“其实我从未想过要杀你，信么？”

朱秀扭头对严平低声吩咐几句，严平会意点头，带着一名军士下去准备。

屋里一角忽地传出一声低沉怒哼，李光睿下意识望去，似乎在幽暗的角落里，瞧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好像有人，看不清是谁。

“薛修明是我彰义军追捕的要犯，此人罪孽深重，就在刚才，已经被处于斩刑！看见没，就是你旁边的那口铡刀。”朱秀低沉嗓音，威严地说道。

李光俨默然片刻，说道：“说吧，要什么条件，你才会放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