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命运这东西（2/2）
节度府里，严平一身绯红簇新锦袍，正在指挥几个仆人挂灯笼、张贴桃符。
朱秀见她态度坚定，叹息一声：“好吧，只是切记，凡事要以自己的安危为重！事情失败可以再想办法，人没了可就真的完了.”
两个人影在风雪飘摇间逐渐远去，消失在白茫茫的山岭中。
“李彝殷在位一日，你就不可能有夺权的希望，只有等他死，等到李光睿继任定难军之主！”朱秀淡淡道。
朱秀自掏腰包，安排广和商铺赶工制作了一批新年慰问礼包，发放给所有彰义军下属的官吏将校，按照职务高低有多有少，但都保证有一份慰问品。
严平否决道：“明日便开始休沐，许多商贩都要回家过年，农垦区的百姓也要赶在开春之前准备好农具，以免年后翻土连把趁手的锄头也找不到。”
顿了下，他沉声道：“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朱秀看着他，嘲讽地道：“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当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继续装聋作哑、自欺欺人，又或是你可以放下尊严和骄傲，跪在李彝殷父子面前乞求活命，做一个忠实的奴仆
但我要告诉你，命运这种东西，交给别人始终不稳妥，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你想活下去，就必须做自己的主人！”
“不错。”李光俨脸色难看，干瘪瘪地吐出两个字。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骑马摔死、上茅房掉茅坑淹死、吃肉喝酒被撑死，又或者女人太多累死.”朱秀笑得很阴险。
辛苦了一整年的泾州百姓，都期盼着新年的到来。
毕红玉瞥他一眼，嘀咕一句：“啰嗦~”
毕竟老史才是彰义军节度使，以他的口吻发布告民书比较符合情理。
明日便是岁末，朱秀带着史灵雁，去城外几处村庄慰问去了，代表节度府送温暖，探望一些孤寡老人，还要嘉奖几位哺育了好几个娃儿的英雄母亲。
“可是这次的三支商队规模不小，属下觉得是不是先派人拦下，盘查过后再放行？”胡广岳提出建议。
朱秀踩着积雪走到毕红玉身前，犹豫着道：“你当真决定跟李光俨回五原？现在改口还来得及，跟我回去，另外派人”
这三支商队，两支都是从邠州来，而且目的地都是农垦区，三支商队贩运的都是些农具，属下觉得有些奇怪，特意来请副统领定夺！”
“走了~”
乍看上去，两人还真有几分像是逃难的夫妻。
“我决定了！”毕红玉没等他说完，清冷地出声打断道。
李光俨点点头，转身指向北面山坡之下：“我们绕过山脚，走出这片山岭，就能到达庆州。”
随口抛下一句，毕红玉转身大踏步走下山坡，背对着他抬起手挥了挥。
同时心里也有几分感激，是朱秀帮助他看清自己，让他有勇气直面心底深处的野望。
朱秀搓搓手，惆怅似地道：“说实话，李光俨在五原的发展至关重要，没有一个能力出众，受我信任的人跟着他，还真有不放心只是让你去，还是有些舍不得.”
都是些米面油肉之类的生活物品，还有一份广和礼包，可谓实惠喜庆。
“还算顺利吧？”朱秀笑道。
李光俨浓黑的眉头拧在一块，沉沉地看着他不说话。
这些逃亡路上人为制造的“奇迹”，大大增添了党项人活命的信心，每当他们在逃亡路上疲惫不堪，甚至想要留下与敌人死战时，就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托他们一把。
原州马场是我送给你的另外一份大礼，你可以派兵占据，在那里养马，用马场驻军的名义招募人手，前期资金我会派人送去，之后需要你自负盈亏
只要你安安分分留在五原，李彝殷父子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养马挣钱，招募军队这些小事，他们大概率不会过问，你要做的，就是慢慢积蓄力量，让自己的羽翼丰满一些.”
“我欠你一条命，我会做你最忠实的朋友！”李光俨沙哑嗓音，郑重其事地握拳用力捶在胸口。
“可是.你这一去，归期遥遥无望，可能三五年，也可能十年八载毕镇海回来，知道我派你去帮党项人做事，只怕心里会埋怨我”朱秀踌躇不决，心里拿不定注意。
朱秀耸耸肩，身上的雪抖落，笑容十分灿烂：“希望如此！”
朱秀笑着，反问道：“你一无所有，能为我做什么？”
李彝殷父子抛弃了他们，整个党项贵族集团对他们的生死不理不睬，唯有李光俨与他们同甘共苦，率领他们奇迹般地杀出一条血路。
“所以啊，与其关心李彝殷什么时候死，不如多把心思用在经营自身，你在五原积蓄的实力越强，以后回到夏州，夺取权位的可能就越大，也越容易！”朱秀告诫道。
书信落款是史匡威，执笔人是朱秀。
雪簌簌飘落，冬风在山野间回荡。
李光俨率军一路北逃，潘美率军一路追击。
李光俨沉默。
毕红玉唇角微微上弧，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光彩，面上却依旧冷淡地道：“李光俨身边没有得力之人相助，只怕难以成事，有我在，也方便你与他联络。”
安定县城张灯结彩，沉浸在欢度新年的喜庆气氛当中。
李光俨面皮颤了颤，无言以对。
从今年开始，节度府颁布新令，每年元日佳节有五日休沐，从除夕的前一日开始，到正月初三都是休沐假期，期间阳晋川盐厂、各地的水利施工队、各州县官衙放假歇息，只安排一些值守人员负责日常事务，放假期间工钱照拿，俸禄照领，值守人员还能得到双倍薪资。
李光俨一身破旧冬衣，浑身血迹斑斑，散乱的头发随意地箍在脑后，深重地呼吸间喷出浓厚白气，双眼充斥血丝，神情疲倦，却掩藏不住眼底丝丝难以言喻的光亮。
“可是~”胡广岳还想说什么，严平摆摆手笑道：“好了，不必大惊小怪，大过年的，被你搞的一惊一乍，搅了过年的气氛。回去吧，忙活一整年，好好歇息几日.”
严平说完就兴冲冲地走了，他还要赶回去指挥人手装点节度府，营造新年氛围。
胡广岳苦笑了下，出了府门赶回邸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