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送友人(1/2)
第270章 送友人
从土城回到泾州,徐铉出乎意料地没有提出要立即南下返回江南,对于农垦区镇长的职责,也没有马上撂挑子不干。
他带着李从嘉回到农垦区,并且拒绝了朱秀随行陪同的请求,冷着脸说,近段时间他们还会住在农垦区,他也会尽心尽职的履行镇长职责。
唯一的要求就是朱秀不得主动前来打扰。
任凭朱秀如何赔礼道歉,李从嘉如何劝解,徐铉也不为所动,一副决心与朱秀划清界限的样子。
看来当初暗中指使陶文举索要七十万贯的“肉票钱”,给徐铉心中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
无奈之下,朱秀只得让关铁石护送他们回农垦区。
半个月后,时间来到二月底,徐彪率人押送三十万贯钱,在鹑觚县镇兵的护送下抵达安定县。
裴缙组织度支署的官吏进行清点,大半日时间清点完毕核对无误,贴上封条收入节度府库房。
度支署的官吏们对于大批量的清点钱货工作已经麻木了,对于节度府时不时的就能收入一批盐款之外的巨额钱财见怪不怪。
朱秀四处打量,监牢有十几间牢房,打扫得还算干净,只是鼻息间还能闻到一股难以清除的霉味。
朱秀突然叹了口气,面带愁容。
朱秀笑道:“胡广岳是我麾下副统领,盛和邸舍也是节度府名下产业。”
徐铉满眼复杂地看着朱秀,目光移到他身后,那个叫做胡广岳的邸舍伙计身上。
停息多日的小雪再度落下,朱秀紧了紧衣襟,往手心呵出一口白气,新一年的倒春寒再度袭来。
马车辚辚而去,长长的车队缓缓往南驶远。
节度府财政宽裕,下属的官吏福利多多,将士们粮饷充足,皆大欢喜。
当然,还有某个人面兽心、奸诈狡猾的年轻人,吃了亏上了当,到头来还要念他的好,徐铉感觉自己一辈子的亏都在泾州吃完了,这才是他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
“朱少郎,告辞!他日有缘再会!”徐铉小心收好金笺纸,郑重地揖礼作别。
也许是刚才的链锁声和细微的脚步声将他吵醒,严平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看见站在牢房里的朱秀。
大婶们千恩万谢,围着李从嘉七嘴八舌地表达着不舍之情。
他们不知道少使君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也不知道节度府库房里究竟有多少钱,只知道彰义军三十年来的积蓄加在一起,也不如近两年来搞到的钱多。
朱秀连忙侧身避过,“徐先生不可如此,折煞在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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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城监牢,是彰义军内设的一座囚牢,看管严密,关押着一些重刑犯,和犯了罪责的官员军将。
朱秀步入走廊,阴湿的冷气让他拢紧身上的厚氅衣。
“多谢.朱少郎!”
李从嘉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朱兄高看小弟了,小弟不过是一闲散郡王,无权无势,只会吟风弄月,只怕给不了朱兄富贵前程”
徐铉看了眼朱秀,低吟念出声:
反正泾州人人皆知节度府有钱,少使君更是富得流油。
没想到啊,人家早有军职在身,藏的可真够深的.
徐铉自嘲一笑,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一个个都是些腹黑阴险之徒。
“先生一路保重!”
朱秀漠然道:“按照藏锋营规矩,你已经被开革一切军职,成为白身”
跟随狱吏沿着走道去到监牢最深处,一处牢房前,狱吏打开铁链,推开牢门,便识趣地退到一旁,远远站着恭候。
朱秀沉默片刻,“你想好了?”
为了感谢他们多日来的照顾,徐铉还特意为每个人准备了一个红包。
徐彪本想恶狠狠地瞪朱秀一眼,瞟眼见到四周不少鳞甲佩刀的军汉,正在有意无意地盯着他,立马想到自己在改造场的遭遇,浑身有些发寒,低下头不敢造次,爬上马车挥动马鞭驾车而去。
“那少使君因何叹息?”胡广岳一脸困惑。
一扇厚重的铁门在绞盘转动下缓缓升起,光线投射进昏暗的走道,风雪呜呜灌入,刮得两侧石壁上的火光几近熄灭。
徐铉动容不已,长叹一声,手捧两份于他而言弥足珍贵的金笺纸,敞怀大笑:“好字、好诗、好文章!能与四有先生结识,还能得此墨宝,当真不虚此行!”
东门外,徐铉一身青黑色锦袍,披氅衣,负手望着安定县城头怔怔出神。
严平拼命磕头,额头淤青流血,大滴大滴的眼泪滴落。
朱秀白了他一眼:“你傻啊,到手的七十万贯就这么飞走了,谁能不心疼?别说叹口气,就算大哭一场也不为过!”
两名狱吏恭敬地侍立一旁。
徐铉得知徐彪到来,第二日就带着李从嘉赶回安定县,一封辞呈也摆上了朱秀的书桌。
本来朱秀想为徐铉举办一个盛大的送行宴,可惜徐铉谢绝了,他反而带着李从嘉,专程到盛和邸舍,向邸舍伙计和后灶房的大师傅们、帮杂大婶们辞行。
朱秀点点头,淡淡道:“伤好以后,启程去太原吧,打理好那边盛和邸舍的生意.”
徐铉长吁一口气,缓缓拱手道:“不管怎么说,朱少郎对小郡王和徐某有救命之恩,在泾州这段时日,也有劳朱少郎多加照顾,此番恩情,徐某必定铭记在心!”
朱秀吸吸鼻子,挤挤眼睛,似乎想要酝酿一下垂泪的情绪。
再有藏锋营的严密监督,极少有官吏将领敢冒着触雷的风险破坏纪律。
如今泾州治安良好,民间的盗贼、凶犯大大减少,一些小蟊贼都送去改造场干苦力,甚少有犯人够资格关押在此。
“呵呵,先生过誉了,四有先生乃家师名号,在下只不过驴蒙虎皮,招摇过市罢了!”朱秀摇头一本正经。
徐铉苦笑,“朱少郎有一位学究天人的恩师,徐某与之相比,不过银烛之于皓月,沙粒之于大漠,怎敢相提并论!徐某与朱少郎几次交谈,每次都能受益良多,有幸担任农垦区镇长这段时日,对于经世济民也有了全新的了解,该是徐某多谢朱少郎不吝赐教之恩!”
“朱兄珍重!告辞!”
朱秀呵气搓着手,古怪地瞥了他一眼:“谁说我发愁是为了送别朋友?”
第一张纸上誊抄了一篇文章,正是那篇《雪赋》。
所以这座位于牙城的监牢,曾经一度面临空置状态,十几名狱吏有失业风险。
胡广岳愣了愣,无奈地摇摇头,翻身上马跟上。
痕迹斑驳的古老城墙,皑皑积雪堆在城头,寒湿的空气,热情淳朴的百姓,各种推陈出新的典章制度,上至官府下至军民,一片生机盎然景象.这些都是徐铉留在心里,一辈子忘不了的记忆。
官员将领经过薛氏流毒的清洗工作后干净了许多,当初朱秀定下彰义军治理工作三步走的最后一步-清查吏治,经过大力整饬后,整套军政系统运转得更加高效,也更加廉洁。
严平挣扎着支起身子,颤抖着抱拳,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为少使君和藏锋营效命终身,万死不悔!”
严平,你记住,你这条命算是侥幸留下,但你永远对不起因为你的失误而死难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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