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覆巢之下(2/2)
可一旦朝廷败了,他就要为自己的退路做考虑。
马庆拍拍他的胳膊:“快走吧,你小子越来越啰嗦。”
马庆咧嘴一笑,黑乎乎的嘴十分吓人:“我说过,要亲手剥下李业的人皮点灯笼!”
“到何处了?”李业隐隐听到路旁有哭泣声,睁开眼问了句。
李业安排家人秘密出城,前往陕州堂兄李洪信处暂避。
为了这份前程,他不惜与老帅刘词翻脸,可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国舅爷!国舅爷!”
几万藩镇兵都是外乡人,对于保卫开封积极性不高。
忽地,一声疾呼从路旁响起,护卫们急忙把马车团团围住,厉声呵斥,不许来人靠近马车。
李业被吵醒,恼火地掀开帘子望去,只见一个布袍军汉模样的男子被拦在外围,正满脸急切地望着他。
等看清二人面孔,赫然是马庆和陈安。
李业自以为安排得天衣无缝,心里轻松至极。
现在可好,开封禁军近半精锐反倒落在郭威手中,最可气的是,也不知郭威用了什么妖法,竟然让几万禁军对朝廷义愤填膺,追随郭威举兵南下,反过头威逼朝廷。
李业盯着朱漆铜钉的府邸大门看了看,又唤来一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看看火光映照半边天的司徒府方向,何徽满眼阴狠狞色,他必须要为自己找到一条出路.
启圣院门前,有两个挑担的货郎蹲在墙角歇息。
“自然不能让小官人知道。”马庆幽幽一笑。
陈安笑道:“这年头,连出家人也不得安生啊~”
李业笑了笑:“何将军对朝廷一片忠心,我会当面禀报官家的。不过眼下军中各位置都已经有人选,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职位。何将军还是先安心回家中等候,等朝廷平定祸乱,一定会对何将军有所嘉奖。”
禁军数量看似有十万之众,加上吴虔裕、慕容彦超等人带来的藩镇兵,加起来拢共有十五六万大军。
李业有些不耐烦,冷着脸道:“禁军中暂时没有空缺,让我如何为你安排?”
李业似笑非笑:“刘词前些日子还上奏说,他誓死效忠朝廷,安国军已经整备兵马,随时准备开赴邺都。”
马庆咧嘴,黑乎乎地看不见几颗牙齿,说话声漏风:“李业下令开封府不许救火,启圣院也不敢不听,就算火势蔓延,他们也得受着。”
那几个头扎白麻带的人见到有车队驻足观望,吓得急忙相互搀扶着,仓惶离开。
不过好在不管结局如何,他都能保住自己的富贵。
刘词的家眷还在开封,不怕他彻底倒向郭威,等到朝廷平息叛乱,再腾出手收拾这些首鼠两端之徒不迟。”
“这小兔崽子~”马庆咧嘴骂咧一句,慢悠悠起身,拍拍屁股,挑着担子混迹在人群里消失无踪。
顿了顿,李业嘴角划过一丝嘲弄:“话说回来,安国军虽然弄出些动静,但并没有真的出兵邺都。刘词老儿不愿得罪郭威,也不愿遵从朝廷旨意,装模作样的弄出些响动敷衍朝廷,他以为官家和满堂朝臣看不出么?”
他看出李业态度冷淡,话语又尽是敷衍之意,看来他们允诺自己的禁军将领职位,十有八九兑现不了。
石阶上隐约可见黑沉的斑驳血迹,还有香烛瓜果贡品,像是经常有人来祭拜。
“派人盯紧李业府邸,查清楚他一家要逃往何处!”马庆声音冷幽幽,好像冤鬼在低声哭嚎。
李业冷笑,招手唤来护卫:“去查查,究竟还有什么人敢祭拜逆犯,查到以后无需审问,直接处死!”
陈安挑起担子,回头笑道:“对了老马,以后嚼纸团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吧,你牙口不好,小心吃坏了肚子。”
李业淡笑道:“难为何将军还有一颗公忠体国之心。邺都叛军已经陈兵开封城外,刘词和安国军反与不反,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朝廷安抚刘词,不是相信他的忠心,而是不想逼反他。
陈安看看围拢在司徒府门前的僧人,撇撇嘴道:“这些和尚也不怕司徒府的大火把他们启圣院也给烧了,还不赶紧组织人手救火。”
那名护卫率领几人砸开府门,闯入府内,不一会,只见司徒府内燃起滚滚浓烟。
李业打量他一眼:“你该不会是被刘词逐出邢州,才跑回开封告状吧?”
只要朝廷有败退迹象,他就准备撇下刘承祐逃往陕州,带上家眷跑到成都,隐姓埋名过安稳日子。
“果然不出小官人所料,李业那厮当真想跑!”陈安冷笑,把纸条塞给马庆。
可他心里还是有些懊恼。
李业说完,放下车窗帘子,马车继续朝前驶去。
护卫应声而去。
陈安用力点点头,咬牙道:“这次一定要让李业血债血偿!老马,你报仇的机会来了!”
何徽还想追上前,被护卫毫不客气地拦下,只能眼睁睁看着车队走远。
“越往后,开封城的封锁一定会越来越严密,你我各自小心,有要事就到杀猪巷的城隍庙碰头。”陈安凝重道。
李业目光一沉,司徒府被灭门后,全城大搜,抓了不少逆党同谋,杀了数百人,竟然还有人敢公然跑到司徒府门前祭拜。
何徽急忙跑近,抱拳躬身揖礼:“小人特地从邢州赶回,有机密要事禀报!”
新组建的禁军有近半新兵,训练严重不足,完全没有经历过战场考验。
李业想了想,启圣院隔壁不就是司徒府旧址,掀开帘子往窗外看去。
他早已做好打算,如果慕容彦超能击退叛军自然最好,官家的皇位能够保住,他的荣华富贵也就不用愁了。
反正他积攒的钱财,足够一家吃喝,几代人都不用愁,去成都当个富家翁也没什么不好。
偌大一座府邸失火,横街大道北侧顿时惊慌起来,无数人家、商铺跑出来观望,生怕大火烧到自己家中。
很快,开封府派差役来封锁街道,管控秩序,他们不是来组织救火的,而是来防止有人组织救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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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