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众生曲（2/2）
周宪明眸一怔，扑哧一声笑了：“你？笑话！不要以为读过两年书，就自以为懂得诗词！那半阙鹧鸪天，不会也是你写的吧？”
但这首鹧鸪天，的确是她头次听见。
朱秀默默在心里念叨：“小晏对不住了，害得你还未出世就被人臭骂一通！”
不可能，如此动人美妙的新词，不可能出自大恶人的手笔！
周宪忽地愤怒道：“把这首新词卖给你的那人，才是读书人里真正的败类！有如此才学却用来换取钱财，当真暴殄天物！”
朱秀笑道：“方才只想出半阙，下半阙却是见到娥皇，灵感涌动之下才想出的。
周宪暗暗在心里叫好，忍不住道：“这三首诗也是你写的？”
“行啦，你赶紧为我谱曲！”朱秀催促道。
周宪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又问道：“这首曲子可有名字？”
朱秀郎朗出声，把三首诗又念给周宪听。
朱秀嘿嘿笑了笑，没有继续逗弄她，话锋一转严肃道：“刚才的小曲，请娥皇重新谱曲。我要的是如泣如诉、哀怨可怜，能使人听之落泪，感同身受的曲调！”
周宪呆住了，耳边回荡着朱秀清朗的声音。
当权者、得势者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却一个个遍身罗绮，头上有琉璃彩瓦遮顶，脚下却是一片尸骸遍野.
朱秀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想要的，正是这样能直击人心的曲子。
周宪笑得枝乱颤，毫无形象地抱着琵琶坐在一旁，笑弯了腰。
周宪自问读过的诗书不少，如果自己真的曾经看到过，就算背不出，也能留下印象。
他又因何而感动？
是为那唱曲里卑微的蚕妇和陶者吗？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发出猥琐又怪异的嘎嘎笑声。
周宪却是听得俏脸色变，咬着薄唇暗暗恼火。
周宪明眸含怒，抗议朱秀叫她的闺字，可惜换来一阵无视。
“褚公子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随从？”
其实，你们这种人都是绣枕头一包草，根本没有半点真才实学！
我周宪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
朱秀伸手示意她在自己对面桌子旁坐下，周宪轻哼一声，没有理会。
“嘁~就说嘛，你怎么可能写得出这般情感炽烈的诗词”
忽地，她看见不远处坐在窗台下的朱秀眼含热泪，神情动容无比。
潘美瞪眼道：“我老潘可斯文不来！只能选第一条路，当个大爷，叫这帮小美人也为咱吹箫唱曲！”
周宪脸蛋刷一下攀上红霞，羞恼至极，急得直跺脚：“你不许胡说！谁、谁跟你在梦里相会了？”
“娥皇果然是音律大家，一语中的！”朱秀抚掌，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想馋她们的身子，要么就当她们得罪不起、有钱有势的大爷，要么就装得斯文些，抚琴弄曲，吟诗作对，讨得美人欢心，自然‘蓬门今始为君开’！”
可是骂完，见朱秀面无表情，她又忐忑不安起来，生怕朱秀找借口欺负她。
“娥皇话可说完了？”朱秀淡淡道。
“这首词，全名叫什么？”周宪禁不住喃喃道。
他也如蚕妇一般，为自己的可怜和不幸泪满巾？
朱秀叹息一声，站起身朝周宪长揖一礼。
周宪语气极尽讽刺，似乎想把这些天受的委屈，一股脑发泄出来。
大恶人今日怎么了？
“老潘~”
“唉~奴家好心疼褚公子！”
几位娇娘子嬉笑着下了楼。
朱秀朝屋外喊了声，潘美推门而入。
朱秀脸色一沉，冷漠地道：“就凭我们之间，刀俎和鱼肉的关系。在我耐心耗尽之前，希望你做出明智选择。”
“你傻啊？褚公子可是赠了半阙鹧鸪天给刘娘子的！若我能得褚公子赠词，就算被他骂一万遍也心甘情愿！”
朱秀理所应当地点点头：“不错！”
朱秀端起茶盏品了品，笑道：“伎子同妓子并无区别，只是档次不同，目标客户不同罢了。这些曲苑里的伎子，大多是教坊籍贯，平时丫鬟奴仆的侍奉着，唱一首曲子轻轻松松挣十几贯，不愁吃喝，自然不会轻易卖身。
跟在潘美身后跨进房门的周宪，显然没有听懂两个家伙黑话里的含义，愤愤不平地道：“杜工部的诗竟然被你用来比喻纨绔子弟寻欢作乐，当真是莫大的侮辱！”
另一个伎子嬉笑道：“官人别误会，我们姐妹只卖艺，可不卖身！”
“一袭白衫、一把折扇，说话时温言细语，笑容时灿若星河哎~这才是温润如玉佳公子！”
周宪心里惶惶不安，表面上却一副凛然不惧的样子，哼了声继续展示着自己的强硬姿态。
“呵呵，娥皇觉得那首曲子写的如何？”朱秀悠悠问道。
周宪还想回怼，忽地接触到朱秀那平淡却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心里不由一颤，心虚地低下头。
朱秀正色道：“不如请娥皇为这首曲子重新谱曲？”
潘美一听泄了气，牛眼一瞪骂咧道：“赶紧走！大爷只想看你们的身子，不想听伱们唱曲！”
周宪酥胸起伏，怀抱琵琶，一张薄唇小嘴飞速启合着，吐出一连串嘲笑声，各种挖苦、嘲讽、讥笑，毫不客气地落在朱秀头上。
“咳咳~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扇底风啊！真是太美了！褚公子当真明白我们女儿家的心思！”
强忍心中百般委屈，周宪抱怨道：“一首好的曲子岂是轻易就能写出？我、我还得调试琵琶，还要再听听那几句词”
周宪默默念叨，轻轻点头。
虽然不知道朱秀究竟要用这首曲子做什么，但这首曲子所表达的含义，显然是为了天下寒门百姓鸣不平。
周宪有些期待，也有些紧张，想知道她谱的曲子能不能得到世人认可。
感谢宋秉书、jacklee123的打赏！感谢！作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