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流年不利（1/2）

第495章 流年不利

朱秀正要出门，符金环抱着一件大氅追来：“天气严寒，可得多穿些。”

朱秀笑着张开手臂，任由她把氅衣给自己披上，系好领口绳结。

符金环往他身后看看，见只带了三五护卫，蹙眉道：“爹爹派人传话，说是近来城里不太平，有一批潜藏已久的北汉刺客，趁乱袭击大臣车驾，你还是多带些护卫，最好把史大郎叫上。”

朱秀笑道：“我与北汉主刘崇素未蒙面，他要恨也很不到我头上，再说我一个五品官，左右不了朝局，刘崇应该不会傻到把人手浪费在我身上”

符金环嗔怪道：“总之你还是多带几个护卫！”

“有他们几个够了，史大郎和毕镇海连日来也辛苦，还是让他们在府里好好歇息，我又不去别处，先到冯老太师府上，然后再进宫，傍晚应该就能回来。”

符金环还想说什么，朱秀掐了掐她的脸蛋：“我要是遭了刺客暗算，你不正好改嫁？”

说起改嫁，符金环就想到几日前，大白天的就在内书房真是羞死人了！

“讨厌！净瞎说！”符金环脸蛋红润，拍掉他的爪子，墨香在身后掩嘴偷笑。

朱秀哈哈一笑，挥挥手上了马车，三五护卫跟在马车四周，驶出街巷往冯道府上而去。

冯道又气又急，拍打扶手低喝：“若不制造派系对立，如何能方便官家掌控朝局？

“老爷子在家中躲清闲，晚辈可就惨了，在西城阊合门城楼守了三日，瞧瞧，这黑眼圈到今天都消不掉。”朱秀喝了口茶，开始抱怨叫苦。

干预皇位传承乃是为臣者大忌，你切莫以为自己深得帝心，又和柴荣、李重进有莫逆之交的关系，就能左右逢源，立于不败之地！

人心易变，其中凶险诡谲，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希望这次教训，能让你深以为戒！”

仆从抬眼飞速瞟了瞟，忙低下头道：“是大郎君吩咐小人送来的！”

李重进将来会怎样，还要看他的表现。

朱秀沉默了，他知道冯道说的不错，郭威的手段做法也无可指摘。

冯平只是个秘书郎，朱秀倒也不敢托大，恭恭敬敬行晚辈礼，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冯青婵的父亲。

冯平看了他一眼，含含糊糊地道：“待朱侯爷见到家父便知。”

朱秀叹口气，揖礼道：“冯公教诲，晚辈铭记在心！”

朱秀语塞，只能用《尚书》中的名句来强辩：“自然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

算算元景润已是七十七岁高龄，也算是寿终正寝。

冯道嘿嘿一笑，悠悠道：“官家清洗朝堂，老夫门生故旧太多，总免不了牵连其中，故而只能称病在家，躲得清静。”

“朱小子！你没事吧？”

顿了顿，朱秀压低声：“李重进乃官家外甥，论血缘，他才是跟官家最亲近之人！其实这皇位归属，他的确更有资格！

朱秀忙拱手道谢，冯平略一颔首，告辞离去，似乎不愿多待。

冯道嗤笑：“说的好听，不偏不倚，无党无争？偌大一个朝廷，可能吗？你给老夫记住，朝堂之上，党同伐异，争权夺利才是常态！上至帝王下至臣民，为达目的、为顾大局，有些手段不得不用，不能不用！”

朱秀有些不服气：“是术而非道！为君者当行王道！”

王殷这厮，已经在邺都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哄骗邺都将士，说是官家被身边小人监禁，朝局大乱，他要率军南下救官家于危难之中！

这蹩脚的借口相信的人还不少，邺都兵马云集，相州至澶州一带的水路关隘尽皆封锁，官家已经昭告天下，揭露王殷谋反伎俩，各路兵马已在集结当中，不日即将北上！

只有朝局动荡，似王峻之流才会忍不住跳出来想浑水摸鱼！

这些都是帝王心术，为君者不能不考虑的事！

来到后宅院拱门，冯平道：“家父就在里面，请朱侯爷自去便是。”

朱秀坐下，搓搓手呵了两口气，手掌放到炉子边取暖，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冯公小心！！”

朱秀苦叹道：“李重进浑人一个，性子莽撞，但重情义，守信诺，绝不会做出悖绝人伦之恶举！即便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也必定是受奸人挑拨！”

如今满城人心惶惶，多少人想表忠心不得门路，你不过熬了三日，就能换来一个中书舍人的要职，还兼着一军都指挥使兵权，已是羡煞旁人了！”

符金环和墨香站在台阶上，一直目送马车走远才转身回府。

朱秀苦笑道：“晚辈有自知之明，自从在阊合门城楼吹了三日冷风，想清楚其中要命处，就不敢再有丝毫掺和的心思！天家事自有天家决断，我们这些个做臣子的，听候旨意办事就好。”

朱秀仰面躺倒，用一只手死死抵住恶仆双手，满脸憋得涨红。

“元老太医病故了？”朱秀吃了一惊，这件事他倒是不知，“什么时候的事？”

犹豫了下，朱秀低声道：“老爷子消息灵通，可知道宫城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官家会如何处置李重进？”

仆从小心翼翼上前两步，把托盘慢慢放在冯道身边的几案上。

朱秀起身揖礼，话还没说完，只见宅院拱门外走来一个青衣小帽装扮的仆从，端着托盘，放有果子点心，脚步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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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太师府，禀明来意，冯道长子冯平出府迎接。

朱秀心中一紧，果然如冯道所说，李重进的危机并未解除，他的命运，还要看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朱秀差点一口茶水呛到，瞪大眼：“这您老也知道？”

冯道挥挥手：“放下放下！出去，不许再进来！”

冯道哼了声：“现在你明白，什么叫作天家无情！连出家人也极少能真正做到断绝七情六欲，而身为帝王，手掌乾坤，许多时候不得不断绝一切私情！

别看官家对你素来宠信，又委以重任，但在皇权面前，任何有碍于帝位传承之人都难逃一死！

官家连李重进都能舍掉，更何况你？”

冯平慈眉善目，平时沉默寡言，一看就是个老实木讷之人，和老奸巨猾的冯道比起来，除了相貌父子俩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前日晚。”

冯平叹口气：“元老太医病故，婵儿身为弟子，到元家守孝去了。”

那仆从脸色一变，顿生满脸凶狞之相，猛地把托盘朝冯道头上砸去，手一抖，从袖中滑落匕首紧握住，就要扑上前捅杀！

朱秀忽地觉察有些不对劲，这仆从似乎紧张过头了，两手微微发颤，不停吞咽口水，两鬓甚至浸出汗渍。

“老爷子，您这是？”朱秀愣了下，冯老头这副模样，可看不出有半点病重迹象。

他的这点心思应该瞒不过郭威，郭威让他来探望，还让他负责替冯道联络朝堂，想来就是默许了冯道装病避嫌。

这一次，官家要亲征邺都！

听说官家打算把李重进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