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流年不利(2/2)

唉,看来官家还是不放心他,要带在身边亲自看管”

冯道哼了哼:“幸亏你小子没插手李重进之事,否则今日也坐不到这里来。”

行凶仆从被朱秀缠住挣脱不开,转而一脸凶狠地举起短匕朝他刺去。

扭打之中,朱秀倒地,只觉得胸口刺痛了下,那恶仆举着染血匕首,全身重量压在他身上,拼命想要往他咽喉刺入。

这浑人脑筋与常人不同,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天晓得他会干出什么荒唐事。

你不坐到那个位子上,体会不到其中难处!”

冯道气笑了,“你小子倒是说说,究竟什么才叫王道?”

官家定下柴荣继位,也是这近半年来才做出的决定!

冯道骇然睁大眼,颤抖着手指向朱秀:“你、你竟敢编排起官家的不是?你好大胆子!”

这些话,你在老夫面前说可以,出了这道门,就全都忘了吧”

生死关头,朱秀一只手终于摸到了左脚革靴绑着的短刃,拔出握紧,狠狠朝那恶仆后背扎下!

噗嗤一声,用百锻钢打造的利刃轻松刺透恶仆后心,他甚至来不及惨叫,眼珠猛地鼓胀,张嘴噗地喷出一口血,浑身绷紧颤抖了几下,脑袋一歪就断了气。

冯道捋捋白须:“你小子能想明白这点,说明在官场上就算上了道,保住小命的几率又提升不少。

这次殿前禁军闹出乱子,李重进自然也要担责任,不过官家的旨意里并未提及,把一切罪责归结于王峻逆党。

朱秀也叹息一声,元景润身为国朝名医,他的死算得上朝廷一大损失。

冯道用一种极为严肃郑重的口吻说道:“老夫知道你学识渊博,目光高远,但往往这样的人心高气傲,容易自负,许多时候反而会自误,甚至断送性命!

“等等!”冯道忽地出声,白眉紧皱,紧盯着他:“你是哪个院里的奴仆?为何老夫从来没见过你?”

只是他和李重进交情深厚,出于私情,他难免替李重进感到委屈和冤枉。

冯道猛地坐起身子,盖着的皮褥子掉在地上:“老夫苦口婆心跟你说的话,怎么就记不住?李重进的事,你还想管?”

朱秀有些奇怪,不再多问,转头四处瞧瞧,假装随口问道:“不知冯娘子近来可好?”

冯道惊骇万分,下意识双手护头,可惜稍慢了些,脑门被托盘一角砸中,顿时惨叫一声,从躺椅摔翻在地,掀倒炉子茶壶,火炭和茶水洒落一地。

绕过一处积雪覆盖的坛,朱秀见到廊檐下,冯道盖着一条皮褥子,十分惬意地靠坐躺椅,身旁放着炭炉,炉上煨着热茶。

还是得尽快进宫见他一面,当面劝说,让他安分一些。

冯道拿他当作自家晚辈看待,才会跟他掏心窝子的说出这番话,自己可不能不识好歹。

朱秀咬牙道:“若李重进当真走上不归路,也是官家逼的!去年在澶州,柴君侯就差点走上这条路,如今又轮到李重进!”

朱秀头脸被喷得全是血,用力推开恶仆尸体,大口喘着粗气。

老夫为官近五十年,说实话没多大作为,好在经历够多,悟出来一个最大的道理,不论任何时候,不管身居何职,都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许多事情放在你面前,你也左右不了!位居宰辅也好,雄踞一方也罢,一旦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距离坠入深渊也就不远了!”

冯道叹息一声:“你小子还是少年气性重了些,老夫知道你心里明白,只是想抱怨两声。

冯道趁机仓惶逃开,凄厉大吼:“来人!抓刺客!”

冯道撇嘴道:“曹彬也算官家外侄,官家要调虎翼军,为何不直接用他,而是要多此一举委你来做这个都指挥使?

难道官家对你比对曹彬信任?

朱秀默默点头。

冯道抓起院墙角落的扫帚,本想助朱秀痛打那仆从,可惜两人裹缠在一块,在院中扭打,这一扫帚下去,还不知道打中谁。

“多谢冯公相告,晚辈这就进宫求见官家”

冯道重新躺下,慢悠悠地说道:

“李重进暂时无事,听说他亲自上阵与叛军厮杀,浴血负伤,力保大庆门不失,官家特地下旨嘉奖,留他在宫里居住养伤。

“也不知这爷俩搞什么鬼”朱秀暗自嘀咕,整理衣袍迈步进了院中。

之前朝野间也曾呼吁过立他为嗣君,官家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然官家心里早已属意柴君侯,为何不及时澄清?不下旨安抚?

就算李重进真的有反叛之举,官家也应该为此负责!是他刻意纵容朝野间议论纷纷,制造李重进和柴君侯对立局面!”

冯道不悦喝道:“谁让你进来的?还不滚出去!老夫不是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

冯平引着他往后宅而去,朱秀道:“不知老相公病情如何?”

冯道狭开眼缝,指了指旁边椅子:“坐。”

冯道呆了呆,大叫一声扔下扫帚,冲上前搀扶他。

朱秀笑了,原来这老头是怕他的那些学生故交们找上门来,托他说情求救,这才称病告假,躲在家里闭门谢客。

朱秀大喝一声,脑子一片空白,来不及多想,飞扑上前从后面死死抱住那仆从,找机会腾出手去拔出藏在左脚革靴侧面的短刃。

朱秀拱拱手:“老爷子真是见微知著啊!”

“来人!快来人啊!”冯道大吼着举起扫帚拼命往那恶仆身上挥打。

嘿嘿~其中道理,老夫岂能看不出?”

冯道斜他一眼:“伱小子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在这种关键时刻,还能把兵权交到你手里,说明官家对你信任!

那匕首尖滴落鲜血,落在他的脸上,冰冰凉凉,也顾不得多想,这究竟是谁的血。

“呵呵,老爷子人在家中坐,消息倒是灵通。”

“我”朱秀勉强支撑起身子,刚说了一个字,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胸口衣袍已是被鲜血染红!

他用手摸了一把,黏腻滚烫,那是他的血。

他甚至能感觉到体内生机在迅速流逝,视线越来越模糊,脑袋越来越昏沉,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软软躺倒在冰冷潮湿的地上,眼睑渐渐合拢,意识彻底消失前,他只有最后一个念头:

娘嘞,今年莫不是犯了太岁,从年头到年尾,吃了不少苦头,真是流年不利啊

“朱秀!朱秀!”

冯道急得满头大汗,双手紧紧压住朱秀胸膛,他能感觉到朱秀的胸口位置在汩汩冒血,带着滚烫的体温,染红双掌

听到动静的冯家人终于赶来,很快,整个太师府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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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