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折戟太原（1/2）

第530章 折戟太原

太原城外，周军环城结寨，连营四十余里。

看似声势浩大，其实战兵只占一小部分，营帐多是安置从各地征调来的民夫。

滂沱大雨已连下数日，太原城地处系舟山南麓，左右夹山，地势低洼，连日大雨使得雨水倒灌，不光四面城墙浸泡在雨水里，就连周军大营也成了一片汪洋。

天子亲军大营，朱秀披蓑衣到各军驻地检查，深一脚浅一脚地趟过泥浆水，下半截几乎湿透。

“连日大雨，我军攻城几近停止，再这么耗下去，粮草耗尽，必将生乱啊。”紧跟身旁的毕镇海忧心忡忡低声道。

朱秀沉着脸一言不发，他又何尝不知道，攻打太原城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可柴荣态度坚决，任何人劝说都无用。

毕竟这是他登基第一场大战，又是御驾亲征，一场巴公原大胜满足不了他，还想趁机灭亡北汉。

不能说柴荣的决策有失误，坐在他那个位子上，所考虑的自然与别人不同。

从战事推进来看，周军的确有希望一鼓作气打破太原城，可谁又能想到，自从跨进太原府辖地，老天爷似乎就站到了刘崇一边，雨势一日胜过一日，整个太原盆地成了一片泽国，给周军造成极大困难。

“朱秀！”

“在下朱秀，见过折将军！”朱秀笑道。

朱秀恼火道：“张大哥多心了，我不过是跟人家姑娘认识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军中粮草只够数日之用，这种消息是瞒不住的，缺粮的困境已经在全军传开。

朱秀怔住，咧嘴一笑：“谣传而已，不足为信，在下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倒是令姑娘失望了。”

就算在天福十二年，耶律德光大军南侵，打到黄河一线，中原王朝几近覆灭之时，远在府州的折家也从未动摇过抗击契丹的决心。

张永德睁大眼，小声道：“才刚认识你就叫得出人家姑娘闺名？还这般嬉笑？”

“军需乃重中之重，陛下将其托付给朱副帅，足以见得对朱副帅能力出众，堪当大任！”折德扆笑道。

何况郑国公的年纪与老太师冯道相当，在下和冯老太师是孙婿关系，自然也是郑国公的晚辈。

朱秀恳切道：“河中军、保义军自攻打汾州以来，作战勇猛，连战连捷，围城战开启后，又承担了绝大部分的攻城重任，伤亡惨重。

朱秀瞥他一眼，嘲笑道：“不然该如何说话？似你这般老气横秋，能讨姑娘喜欢？

我说张大哥啊，你得亏运气好，早年得到先帝赐婚，否则这辈子恐怕是个打光棍的命！”

一旦让疫病蔓延开，后果不堪设想。

朱秀回头看了眼，只见折娘子落在众人最后，斗笠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盯着他看。

众人落座，无人敢说话，帐中气氛稍显凝重。

“是府州节度留后折德扆将军到了！”朱秀赶紧迎上前。

最糟糕的是民夫营，连日大雨气候潮湿炎热，已经有怀州、孟州等地征调来的民夫难以适应，生了疫病。

朱秀朝几人看了看，全都戴斗笠穿蓑衣，低着头看不清样貌。

朱秀连连摆手，苦着脸道：“折将军当真不必叫我什么朱副帅，在下此行不过是跟在陛下身边跑跑腿，打打杂，瞧我这细胳膊细腿，也没法上阵杀敌，真是惭愧啊~”

柴荣怒斥道：“放肆！你还敢为他们狡辩？他们胆大妄为犯下死罪，你也逃不过监管不力之责！”

见到折德扆特地从府州率军赶来助战，柴荣起身将他搀扶起，大加赞赏一番，当场升他为府州节度使，正式接替折从阮执掌府州军政。

柴荣阴沉脸色不说话。

折德扆稍作迟疑，笑道：“文才！”

在下草字文才，折将军不妨唤我字称便可！”

“公爷快看，是哪位将军到来？”毕镇海指着营寨大门方向。

耳边尽是大雨哗啦声，朱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当回事。

朱秀急忙望去，只见数员披蓑衣的将领翻身下马，有随行旗手，举着一杆折字将旗。

和家中四女比起来，相貌不占优，气质各有千秋。

她抿嘴轻笑：“你这人倒有些意思。不过，你就不想问问我是谁？”

天子亲军大营已经是条件最好的营寨，情况尚且如此糟糕，可以想象西路军王彦超所部只会更惨。

回头一看，张永德面色焦急地下马快步走上前，一把拽住他：“陛下听闻有军士剽掠百姓之事，大发雷霆，要斩西路军将校十几人，王彦超、韩通、向训等将军苦苦哀求！

你快跟我回去，与众将一同向陛下求情！”

朱秀一惊，眼下军中本就人心不安，如果再斩军将，势必扰乱军心。

身后，传来张永德急切呼喊声。

二人各自爽朗一笑。

身旁的张永德转头看来，眼神古怪，低声道：“你何时跟折家这般熟络了？”

进到御帐之内，王彦超、韩通、向训、李重进、赵匡胤、刘词等众将领都在，正中主位，柴荣端坐着，面色不虞。

折德扆身后，几个身披蓑衣的部将里突然传出一声轻笑，像是姑娘家的笑声。

对于这样一家世代为国戍边的英雄家族，朱秀发自内心地崇敬。

朱秀抬了抬斗笠，稍稍仰面，风雨就直扑面庞，豆大的雨珠砸在脸上竟然觉得有些疼。

朱秀笑道：“姑娘跟随折将军而来，能以女子身份出入军营，除了折将军爱女，鼎鼎有名的巾帼英豪，折赛折姑娘，我想再无别人有此风采！”

张永德挤出笑脸道：“当年我在邢州公干，恰逢郑国公率军经过，我还奉命前往犒军，却没能与折将军见上一面，真是遗憾！”

女子一愣，没想到朱秀会如此回话。

朱秀笑呵呵地揖礼，折德扆没有推让，受他一礼。

“久闻折将军大名，今日一见实为平生幸事！”朱秀笑着拱手揖礼，雨势太大，说话声也不免拔高许多。

骑马在前的折德扆转头看来，她急忙压低斗笠，轻勒缰绳，缩朝众人之后。

陕州保义军节度使韩通是个莽夫，外号韩瞠眼，忍不住嘀咕道：“军中缺粮已有数日，弟兄们也是没办法，才去弄了些粮食回来，总不能饿着肚子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