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斗争伊始(2/2)

此法简单粗暴,短时间内的确会凑出一大笔钱,但却会严重搅乱商市贸易,造成民间物价飞涨,一部分压力还是要转移到底层百姓头上,时间一长,恐怕会积生民怨。

西城楼内,朱秀刚刚现身,就被赵匡胤和他麾下军校围住。

刚刚跨进门楼厅室的赵弘殷,听见朱秀拿他作比方,差点没气得一口气上不来,捶打胸膛剧烈咳嗽了一阵。

李德明站在道路旁,肩头挎上包袱,朝车夫揖礼:“敢问小哥,鄙人家眷可还安好?”

李德明路上才知道,原来是朱秀指使大周潜藏在江宁的人手救了他。

扫了眼低着头的赵匡义,朱秀忽地道:“听闻当日赵班直也在六合,协助韩重赟处理军务,唐军乔装过境之事,你可知晓?”

宰相宋齐丘忙道:“老臣保举前濠州团练使、保信节度使郭廷谓驻防紫金山大营!郭廷谓常年领军,老成持重,有他坐镇紫金山,可令周军难以寸进!”

韩熙载忍不住讥讽道:“此前宋相公举荐皇甫晖、姚凤二人时,也是说同样的话。”

江南臣民闻朱秀之名,畏惧又钦佩。

史向文和米信犹如两大门神,护在朱秀左右。

滁州城西门校场,正中临时搭建一方行刑台,四周数千军士围拢,依照不同军属排列成方阵。

朱秀撇撇嘴:“随便。”

江宁官民,谈朱色变。

钟谟忧心忡忡地叹道:“再打下去,江南只恐会被拖垮啊!~”

或许,只有那张椅子换个主人,江南境况才会出现新的转机。

朱秀突然转头问赵弘殷。

但在东线,他们都统归朱秀调遣。

枢密使陈觉道:“我军也不可被周军牵着鼻子走,臣提议派遣一军攻打常州,收复常州以破周、吴越联军。”

回头看了眼赵匡义,赵弘殷沉声道:“沉住气,莫慌!有父兄在,你怕什么?”

赵匡义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似乎为自己刚才的惊慌失措感到羞愧懊恼。

李璟不耐烦地道:“盐铁茶榷税再涨一成半,征到明年夏初,如果还是凑不齐征募新军的费用,就把酒曲、瓷器玉器、丝绸一并纳入征榷范围!”

徐铉跨前一步,拱手道:“臣没有其他提议,只是想提醒陛下和诸位,今年国库结余所剩不多,如果再征派新军,费用从哪里来?”

朱秀看看赵匡胤,又看看他身后的马仁瑀、张琼、杨信等将领,淡淡道:“赵虞候这是何意?”

赵匡胤咬牙,盯紧他,压住火气道:“论私情,韩重赟乃我旧友,跟随我多年,作战勇猛立功无数,看在愚兄面子上,饶他一命!”

赵弘殷也恼了,一副护犊子样:“朱副帅这话是何意?”

韩熙载和徐铉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心情皆是沉重。

赵匡胤眼底划过恼意,“韩重赟的确有罪,但罪不至死,你何必如此?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挟私报复?”

赵匡胤面皮微颤,无言以对。

说罢,李璟快步下了陛阶,从大殿侧门离开。

赵匡胤双目深处迸射厉芒,朱秀毫不示弱,与他冷冷对视。

“对了,那码头人头山一事,鼎臣如何看?”韩熙载低声问。

李德明辨认方向,最后远远朝江宁城头望了眼,深深叹口气,挎上包袱沿着土路向西而去。

“朱秀小儿,欺朕太甚!”

“准宋老爱卿之言,命郭廷谓即刻赶赴紫金山,接管防务。”

徐铉苦笑道:“许州节度使史匡威折在楚州,朱秀岂能不怒?当年我在泾州时,就知二人情同父子。朱秀此举,一是泄愤,二是示威。”

巡街使大着胆子,又一连割开几个麻包,竟然全都是人头!

不说私仇,单论周军在楚州遭遇大败,损兵折将,依照军规处置韩重赟,没有一点问题。

朱秀点点头:“不错,我就是挟私报复!”

韩熙载摇头轻叹道:“北朝凶猛,江南,危矣!”

宋齐丘大怒:“若你韩叔言敢立军令状,老夫也向陛下保荐你去坐镇紫金山!”

“你~”宋齐丘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怒视韩熙载。

“徐铉,伱有何想法?”李璟不冷不热地问。

也有传言说,前些年火爆江南的几首新曲,《蚕妇》、《陶者》、《春蚕》的作词人,正是这位朱秀!

一时间,朱秀在江南臣民心目中的形象变得愈发神秘复杂,既是怀有慈悲心肠的大才子,又是当世最杰出的青年统帅,带领周军在江北杀得唐军节节败退,还把唐军人头当作礼物送到江宁,指名道姓送给南唐皇帝。

朱秀召开了一次声势浩大的整军大会。

李璟一愣,瞪了一眼徐铉,这家伙还真会泼冷水。

年纪轻轻就作为大周征南副帅,亲率一万兵马攻破号称十五万大军镇守的滁州,指挥东线周军连下泗州、滁州、扬州、楚州、泰州,周军在他的统率下,在淮河下游一带连战连捷,兵锋直指江宁!

赵弘殷看着朱秀走远,眼神瞬间阴沉下去。

因为韩重赟是他的人,更是义社老兄弟之一,身为义社头领,殿前司都虞候,如果无法保下韩重赟,赵匡胤的个人名声和威望将会受到极大贬损。

李德明连忙感激道谢。

敢问元朗兄,倘若赵老将军因人之过失牺牲,你又是何感受?杀父之仇,该不该报?

连带着,数年前朱秀南下寻亲的旧事也再度被翻出来,传遍大街小巷。

巡街使也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都校,看到眼前这一幕,却也不免心惊胆战,两腿发颤。

韩熙载长长叹口气,“北朝大兵压境,而我朝仍然内斗不休,纵使你我有救国救民之心,却也无力回天!”

陈觉、冯延巳等人紧跟在旁。

搬走麻包时,江宁禁军又发现一道卷轴。

朱秀之名如今在江南无人不知。

张琼和杨信抱拳一礼,匆匆跟上去。

朱秀拱手道:“我这个比方对事不对人,还请老将军莫要放在心上!”

朱秀摇头道:“元朗兄也知史节帅对我恩重如山,我视他如父。可因韩重赟之过,直接导致唐军越境增援楚州,我军遭受夹击之势,数千儿郎命丧白马湖,史节帅战死。

如果当初韩重赟派人查探那股兵马来历,哪里会让唐军轻轻松松绕过六合、天长直奔楚州?

本来是一场可以避免的战败,因为韩重赟玩忽职守,酿成惨剧。

瞬间,十一颗人头滴溜溜滚下行刑台,校场众军士为之肃然。

说着,李璟还似模似样地舞了两下。

尚书左仆射钟谟小心跨过满地瓷器碎片,上前一小步,揖礼道:“陛下,周军战船自江阳驶入长江,溯江而上,在瓜步渡口、白沙渡口停靠,封锁江面。

正午时分,日头高悬,米信扯着嗓门宣读处置决议,韩重赟等六合、天长守将都校共计十一人,全数被押上行刑台,刀斧手就位后,朱秀示意可以行刑。

四目交汇,仿佛有无声兵戈交击声传出。

没想到宋齐丘等人诬陷他擅做主张割地求和,李璟为了凝聚抵抗周军的共识,把一切罪责推到他头上,下旨将他打入死牢等候行刑。

漕运官吏和江宁城里商贾、船夫哪里见过这种耸人听闻的阵势,吓得作鸟兽散。

~~~

同一时刻,滁州城。

兴唐宫,景福殿。

朱秀站在西楼头之上,冷眼望着下方,只见赵匡胤站在校场一角,仰头朝他看来。

紫金山大营传来急报,周军小股兵马登陆南岸,连续多日游弋在紫金山附近,似乎在打探我军情报。

其中大多数都是殿前司下辖各军代表,分属于朱秀、赵匡胤、韩令坤麾下。

赵匡胤身后的马仁瑀、张琼、杨信等人也低下头不吭声。

展开一看,是一副横幅,写了血淋淋的一行大字:

大周淮南前军行营招讨副使、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武德使、镇淮军节度使领濠州刺史、彭城郡公朱秀,礼献江南国主!

禁军们一看皆是傻眼,面面相觑,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韩重赟和赵匡义同时驻守六合,要说唐军乔装过境的消息赵匡义不知情,他绝对不相信。

朱秀深吸口气,沉寂许久的心隐隐有些亢奋。

和赵家的交锋,已经开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