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花营锦阵布旗枪(1/2)
第419章 营锦阵布旗枪
丰儿话音落下,凤姐儿、平儿主仆两个四目相对,心下虽所思各异,当下却不敢怠慢。凤姐儿紧忙吩咐请了稳婆来,又催着小丫鬟请了太医候着,再往各处知会。
丰儿得了话儿,忙与两个小丫鬟四散而去。平儿月份大了不好劳动,凤姐儿便起身亲往后院儿去瞧,这且不提。
却说邢夫人一径到得缀锦楼,二姑娘迎春腼腆相迎,待落座后自是热络有亲。
说过一会子话儿,迎春这才得空扫量一眼,便见邢夫人身后侍立两个十三四的小丫鬟,便笑道:“这是母亲新寻来的丫鬟?也不知怎么称呼。”
邢夫人笑道:“原是东跨院的三等丫鬟,王善保家的说这两个行事周全,模样也最出挑,这才留在房里伺候着。”
话音落下,红蕖、绿萼两婢赶忙上前见礼。因初次相见,二姑娘夸耀几句,忙开了箱笼,一人赏了两枚银稞子。
两婢得了赏赐,俱都是喜滋滋道了谢。邢夫人便吩咐道:“你们只管出去耍顽,我们母女自有体己话儿要说。”
红蕖、绿萼笑吟吟一并退下,内中便只余邢夫人与迎春。
邢夫人便道:“远哥儿点了探郎,身份与以往再不相同。也亏得你去岁便早早与他下了定,不然今日过后不知多少好人家的姑娘要上赶着攀附进家门呢。”
换做寻常人等,心下对这等话儿自然嗤之以鼻。二姑娘却不同,她心下本就自卑,闻言竟深以为然。
当下颔首连连,道:“远兄弟品貌才情,无一不是一时之选,女儿得此良人,此生别无所求。母亲但请放心,我往后待他定珍而重之,断不会让他受半点儿委屈。”
邢夫人心下腻味,掩口而笑道:“他个男子汉大丈夫,岂会在你这儿受了委屈?”
笑过一阵,邢夫人又道:“可曾与二房太太说过了?管家的差事何时交出去?”
二姑娘垂着螓首道:“前几日便与婶子说过了,想来总要五月里才能将差事交出去。”
邢夫人哼哼有声,讥笑道:“家中姑娘除去年岁不够的,能使唤的都使唤了一遍,她莫不是还要搬出探丫头?”
迎春摇头道:“婶子不曾说。”
邢夫人哂笑道:“探丫头早就与她隔了心了,总不能让四丫头管家吧?”
迎春噙笑不接茬。她如今一心盼着顺顺当当出阁,早日作那陈家主母,哪里还会劳心劳力的盘算贾家之事?
邢夫人数落过王夫人一场,这才说道:“依着我,这管家差事,你能尽快便尽快卸下。一则须得绣嫁衣,二则,这相夫教子的本事总要学上一学。”说话间回首扫量一眼,见内中无人,这才偷偷摸摸自袖笼里抽出一卷册子,递过去道:“如今说教子还早,相夫嘛……正当其时。”
书册塞在二姑娘手中,二姑娘略略铺展,便见封皮上画着一对儿偎在一处的男女,再搭眼仔细端详,待看清楚其上情形,二姑娘顿时霞飞双颊。颤声道:“母亲,这,这……”
邢夫人道:“房中只你我两个,你又羞得什么劲儿?不过是敦伦之道,有甚脸儿红的?”
眼见二姑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儿来,一双手死死攥着那图册不知所措,邢夫人又语重心长道:“你也知远哥儿这等年纪,最是火力旺。只看他房里那几个,不拘是晴雯还是香菱,俱都狐媚魇道的,料想床笫之间定极会缠磨人。
你也别信大妇当端庄贤良不能以色娱人那一套,那都是外头为娶小老婆的男子胡诌的。你与远哥儿可是夫妻,若不将远哥儿的心拢住,岂不让那些小妖精上了天?”
二姑娘脸色愈发红润,心下却极为透亮。她素来内秀聪慧,惯会察言观色,只看邢夫人这般语重心长的模样,便知其所言乃是发自肺腑。
且二姑娘自个儿早就算计,不求陈斯远满心都是自个儿,只求自个儿在其心中有些分量。因是她听得此言,顿时深以为然。
迎春撂下画册,扯了邢夫人的手感念道:“多谢母亲教诲。”
这一声儿母亲叫的真心实意,却闹得邢夫人心下老大不自在。
她教迎春这些,不过是防着宝钗、黛玉那两房,生怕迎春木头桩子也似的不解风情,转头儿陈斯远再盘桓宝丫头、林丫头处不回,那她即便时常往陈宅去了,岂不是要扑个空?
正别扭间,忽有小丫鬟红蕖在楼下嚷道:“太太,太太,张姨娘发动了!”
“张姨娘?”张金哥自打有孕后便深居简出,邢夫人也是略略回想才记起这么个人。当下赶忙趁势起身,蹙眉咕哝一嘴:“不早不晚的这会子发动。”旋即叮嘱迎春道:“你自个儿仔细学着,有不懂的只管去问你奶嬷嬷,我且去前头瞧瞧。”
二姑娘起身乖顺应下,又一径将邢夫人送出楼外,这才红着脸儿回转楼上。少一时,打发了红玉、绣橘、苗儿、条儿出去耍顽,二姑娘禁不住好奇,到底将藏在枕下的两本(其一为司棋所送)图册翻找出来,又羞红着一张鹅蛋脸比照着缓缓翻阅起来。
过得须臾,二姑娘略略蹙眉,心下暗忖,这新来的册子明显不如司棋先前给的样式繁杂啊……
前院张金哥产育之事,二姑娘这等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好掺和,便只闷坐楼中遐思不已。
却说邢夫人赶至时,稳婆业已入内,太医也在厢房等候。贾母又打发了琥珀等来过问,待捱了两个时辰,一声婴啼瓜熟落地,便有稳婆出来报喜,道:“给二爷、二奶奶道喜了,张姨娘生了位千金。”
凤姐儿当即暗自舒了口气,不觉心下瞧那张金哥愈发顺眼。当即四下派赏,催了丫鬟往厨房烹制滋补药膳自不多提;琏二爷大失所望,转念想起平儿、凤姐儿俱都身怀六甲,这先得了个女孩儿,往后二中其一,怎么也能得个男孩儿吧?因是心下释然,也跟着欢喜起来。
余下邢夫人、王夫人、贾母等,自是各有心思。贾母儿孙绕膝,重孙辈儿也有贾兰这等争气的,自是不在意这一胎是男是女;邢夫人、王夫人俱都盘算着爵位,都巴不得贾琏一辈子生不出男孩儿呢。
加上陈斯远点了探,今日可谓双喜临门。贾母欢喜之下,便自掏腰包在荣庆堂摆了席面,阖家上下连带贾珍、尤氏齐聚,好一番其乐融融自不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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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陈斯远跨马游街而返,别过送行了顺天府皂吏与一众同科进士,甫一在门前下马,便有庆愈挑了万响的鞭炮燃放起来。
噼噼啪啪声震四邻,此间邻人这才得知敢情此间住着今科探郎。当下少不得上门道贺,联络交情。
尤三姐、尤二姐、晴雯等早已回返家宅,这会子齐齐候在仪门处来迎陈斯远。待陈斯远入内,红柳绿齐齐敛衽,真真儿是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饶是以陈斯远二世为人的心性,这会子也难免心生骄矜之气。因是一边厢放声大笑,一边厢这个搂搂,那个抱抱,这个贴贴脸儿,那个亲个嘴儿。
除去尤三姐这等疯起来不管不顾的,众姑娘皆红着脸娇嗔不依。又有仆妇等上前道贺,陈斯远摆手吩咐放赏,于是上下人等俱都欢喜。
众星捧月一般步入正房之中,陈斯远这才施施然落座。早有晴雯喜滋滋奉了茶来,又有尤三姐端详着陈斯远的绿袍啧啧有声。
一甲进士,状元授从六品编撰,榜眼、探授正七品翰林编修。
众女都知陈斯远才情卓著,可断然不会想到他这般年纪便得了官身。且三年后散馆,好一好便是从四品的翰林侍讲,差一些外放出去,那也是正四品的知府!
陈斯远啜了几口香茗,只觉官袍束缚,便嚷嚷着要换做常服。谁知一众姑娘都出言劝阻,只道新才穿上的,总要多瞧几眼才好。
尤二姐更是盘算着,也不知陈斯远夜里穿了这一身与其缱绻……是个什么滋味儿。
陈斯远哭笑不得,只得道:“明日琼林宴,后日上谢表,都要穿着这身儿皮。若是弄脏了可没地方淘换去。”
众女这才作罢,便有晴雯伺候着陈斯远换了一身家居细葛布道袍。
此时业已过了午时,陈斯远也不耐吃用饭菜,干脆就着茶水用了些点心。至于下晌,自有尤三姐早早往同福楼订了一桌上等席面。
又因早早起身入宫侯见,兴奋劲头儿一过,陈斯远难免身心困乏。待与众美说过半晌,陈斯远便往卧房来小憩一场。
下晌宴席自不多提,便是五儿那等滴酒不沾的也难得饮了两盏果子酒。待入夜,陈斯远死皮赖脸,非但是尤二姐、尤三姐,便是晴雯、香菱两个也被其留在了房中。
也就是五儿不胜酒力早早醉倒,不然便要多上一美。
是夜众美共床,你忻我讲,这个舒腕,那个伸腰。
满衾中津香气袭,一榻内脂腻芳喷。朵朵乌云蓬乱,堆堆白玉拥帏。数株名,吐放于雕栏。
陈斯远不过微醺,说不得阳情大动。
当下情弦被抚,女畅男欢,百般恩爱,直至丑时过半方才罢休。
其后两日倏忽而过,陈斯远赴琼林宴,隔天又上谢恩表,自不多提。
转眼到得二十六日。
昨夜又是风驰雨骤,至子时过半方休。陈斯远睁眼时外间早就日上三竿。
他略略舒展筋骨,便有枕边人腻哼一声儿,咕哝两声儿翻过身去。
看左边,尤二姐云鬓散乱,雪腻背脊露于外,只在心胸处覆了锦被;看右边,尤三姐秋波凝闭,樱口半合,一双雪洁菱脚露于衾外;看对向暖阁里,香菱、晴雯两个相拥而眠,生生将单弱的五儿挤在了炕沿。
陈斯远略略舒展筋骨坐起身来,便觉腰腿酸软。恰此时尤三姐睁眼,见其蹙眉直哼哼,便禁不住掩口而笑,道:“单是二姐儿便是那刮骨尖刀,偏你逞能,往后看你还敢不敢。”
陈斯远嘿然一声儿,旋即锁眉道:“吾被酒色所伤,竟如此憔悴……自今日起,戒酒!”
尤三姐咯咯咯笑得枝乱颤,只道是陈斯远胡诌逞能之语,却不知此一句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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