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2)

这一年他们搬了办公室,时间来到夏季的尾声。

李善情既怕冷又怕热,还怕太阳晒,但搬办公室这天,偏偏是个大晴天。赵自溪便和他一起,站在玻璃后方,办公楼圆柱的阴影里。

由方听寒当搬家的总指挥,他们即将去到一栋更新更大的办公楼,因noalume的第一期临床试验已即将开始,且原先的办公室由是卢正明牵头租下,李善情说觉得晦气。

赵自溪从李善情那里知晓克里兰公司与卢正明的事,也后知后觉察觉到了危险,不过并不清楚李善情具体的计划。最初时从一月下旬开始,李善情在研发部开会时的脾气变得阴晴不定,开了不少员工,还突然解散了几个小组。

卢正明因此来找过他,赵自溪隔着玻璃看见,觉得两人的气氛并不是在吵架,不过也不算不上十分融洽。

卢正明一脸肃穆,李善情则坐在皮椅里翘着腿,嬉皮笑脸地安抚。

待卢正明走后,赵自溪有些不放心,与方听寒一起去询问,李善情耸耸肩:“把正明哥好不容易塞进来的爱将开了,他有点生气,我哄了哄他。”而后表情淡下来,告诉她们,他和新投资人达成了秘密协议,不过得先逼卢正明和他的基金会退股。

不久后,李善情开始以创始人的身份频繁登上媒体报刊,令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赵自溪终于稍有些理解李善情的用意,是对话语权的迅速争夺,与对研发中心实权的掌控。

李善情将noalume称作现代人情绪的疗养舱,使人减缓痛苦,但不至成瘾,不论是深受注意力缺陷病影响、常需要服用专注药物的人群,还是忧郁症的患者,都可以在noalume中找到适合的归属。

李善情原本便长得好看,做演讲时,颇有一些梦幻的传教意味,很快便得到许多年轻人的支持,申请成为志愿者的人数超乎赵自溪的想象。

当然,他也收获了大量的剖析与批判。李善情第一次路演谈到“情绪订阅”的视频被反对者翻出,广为传播,作为他正在制造一种伪装成药舱的精神类毒品载具的佐证。

不过李善情的表现已与当时迥然不同,他与伦理专家对谈,面对对方尖锐的问题,面不改色地反省了自己的说法。

——当时年纪还小,急功近利,已经上了很多堂道德课程,如今只是想为精神不健康的现代人做一些贡献。

反对者当然不吃他这一套,当传统派的媒体将李善情批驳成孵化器孵化出的怪物与罪人,与维原生科代表的医用缓释器作出完全两极的对比时,李善情又深情地提及了克里兰公司曾关停的项目对他的影响。

赵自溪并未参与具体的谈判,只了解李善情在几个月内,不知从哪收集到了克利兰公司关停项目的重要资料,与卢正明与几位投资人之间的机密邮件,作为谈判条件,也说服了两名股东站在他这边。

而后便是六月份,达成了最终的协议,由新投资人威尔接手了卢正明所在基金会、以及另几位股东的股份,不久后,他们又获得了一笔全新的融资。

这次搬家,新投资人威尔没有来,不过他对李善情关爱有加,派来几名保镖相助。大楼外有有十几个反对者,正在举着牌子示威,被拦到了较远的位置,不过声音仍旧很大,喊着一些中止临床试验的口号。

赵自溪比李善情大四岁,在她自己的观念中,年长的人应挑起重担,不过若涉及有关公司与外部沟通的事务,她和方听寒私下讨论时,都感到被李善情良好地保护了起来。

若真要他们两人去面对卢正明和克利兰公司,两个常常在实验室的休息间里凑合过夜的书呆子,大抵是毫无反抗之力的。

李善情成功得到的,是公司的实际权力,noalume已声名鹊起,人尽皆知,本质上也并未违反法律,且发展势头良好,代价则是他本人的人身安全,以及个人名誉。

赵自溪都接到过母亲和亲戚打来的电话,问她究竟在为什么公司工作,怎么外头说得那么不好听。

春天到夏天,她也经常听到李善情和父母打电话,有时是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有时轻声细语地安抚,让他们无需担心。

不过任舆论纷纷扰扰,赵自溪与方听寒都未曾动摇。七月有一个深夜,李善情和赵自溪在研发中心留到最晚,他送她回家时,停到她家门口,在车里忽然问她:“自溪,我们来做好过别人做,对不对?”

李善情这半年十分劳累,常因体力不支去医院打营养针,平时很少显露疲态,以漠然与理智的形象示人,仿佛表情再少一些,情绪波动不明显些,便可以更好地抵挡攻击和流言蜚语。只有和最亲近的人在一起,他才会像以前一样,稍撒几句娇。

赵自溪安慰他说“当然啊”,之后李善情似乎是头一次和她提起了维原生科,问她:“你觉得如果等以后我们的成品上市了,公司风评会不会好一点?”

“很难判断……”赵自溪并不敢下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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