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兵权,是君王的根!(2/2)
最终,却是悠悠开口道:“营陵侯,身宗亲刘氏一一朕相信营陵侯,不会做出有损於刘氏,有损於宗庙、社稷的事。”
“营陵侯的妻子,是我女弟:吕的女儿一一朕也相信营陵侯,不会趁乱迫害我吕氏“而吕婆,即是营陵侯的岳母,也是已故舞阳武侯樊会的妻、当世舞阳侯的母。”
“朕相信营陵侯,同样能安抚好元勛功侯、朝公重臣。”
如是一番话,算是进一步拉近了自己一一拉近了吕氏和刘泽之间的关係。
便见吕太后跨间,从衣袖中取出一只绢布小袋,魂不守舍的將其拿起,放在了身前的御案之上。
“这,是高皇帝临终之际,留给皇帝,並由我代为暂掌的调兵玉虎符。”
“凭此玉符,再加以调兵詔书,天下兵马,便无不可调动。”
“—一朕,打算拜营陵侯为大將军,执此虎符,执掌南、北二军。”
“北军按兵不动,照常巡视长安街头,並卫成长安城墙,及各处城门。”
“南军,则卫成长乐、未央二宫。”
“非朕詔諭,任何人不得出入长乐、未央两宫,直至皇帝-直至社稷大定。”
“营陵侯手中的南、北两军,也绝不可为奸侯、宵小窃夺兵权。”
说著,吕太后终是缓缓正过身,往向殿中央,已是满头大汗,神情如临大敌的营陵侯刘泽。
“高皇帝打拼下来的宗庙、社稷,朕,便託付给营陵侯了。”
“万望营陵侯,莫要辜负太祖高皇帝的信重,莫要使身上流淌著的刘氏血脉蒙羞。”
言罢,吕太后便缓缓站起身,抓起案上,那枚装有调兵玉虎符的锦布袋,双手捧上前。
却见刘泽不安的擦了擦额上冷汗,又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犹豫再三,终是走上御阶,来到御案外侧,与吕太后隔案相望。
缓缓抬起双手,却又莫名僵在半空一一併未接过吕太后递出的虎符,而是就势改接符为拱手,对吕太后沉身一礼。
“蒙太后以宗庙、社稷之重相託付,不敢不慎重。”
“只望太后,擬詔书一封,明臣『大將军”之职禄。”
“如此,臣方敢受符—”
刘泽话音落下,吕太后眼底又是一冷,却是不动神色的从另一只衣袖中,拿出一方狭长的玄黑色木匣。
正是早已备好,却並未被吕太后第一时间拿出的任命詔书。
“营陵侯,奉詔吧。”
闻言,刘泽终是伸出双手,微微颤抖著接过那方木匣。
当即將木匣打开,取出詔书並摊开来。
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查阅过三次,確定没有半个字的错漏,才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御案前。
“臣,大將军营陵侯刘泽,谨奉太后詔諭。”
“自即日—”
“不一一自即刻起,南、北两军,非太后詔諭,臣手中虎符二者皆具,便不可擅调一兵一卒!”
“长乐、未央两宫戒严,非太后詔諭,任何人不得出入!”
如是一番承诺,刘泽才终是强压下心中恐惧,强撑起身,躬身俯首,毕恭毕敬的將那枚玉符双手接过。
却不等刘泽直起身,吕太后莫名严肃起来的语调,便於殿內再度响起。
“著:曲城侯虫达,任中尉一一听令於大將军营陵侯帐下,共掌北军!”
“著:潁阴侯灌婴,任卫尉一—听令於大將军营陵侯帐下,共掌南军!”
“郎中令冯无择,宿卫禁中,宫中巡视郎官倍之。”
“另,酈侯吕台,为长乐宫尉;侯吕產,为未央宫尉。”
“建成侯世子吕则,子吕种、吕禄,各为未央、长乐各宫门尉。”
吕太后话音落下,刘泽循声抬起头。
便见御案对侧,吕太后面无表情的看著自己,已是不知从何处,又变出了一封詔书。
那封詔书上的內容,显然已经被吕太后亲自宣读而出。
装有詔书的木匣,却是被吕太后把在手中,同样被递到了刘泽面前。
“有劳大將军,一併奉詔吧。”
闻言,刘泽先是本能的稍稍心安。
宗庙、社稷之重,政权交接、罔替之际,给人带来的精神压力,实在是难以言表。
原本是独自肩负这万钧之重,此刻却多了几人一同分担,刘泽的第一反应,是暗鬆一口气。
但紧接著,刘泽便反应过来:这是吕太后,找了几个人制衡自己。
或者说,是几人之间相互制衡。
南、北两军,皆由刘泽和虫达/灌婴共掌。
其中,曲城侯虫达,是已故周吕令武侯、武悼王吕泽的旧部,算是吕太后半个自己人颖阴侯灌婴,则是非丰沛出身的元勛功侯,並没有明確的阵营,中立、可靠。
再加上刘泽一一由此三人共掌南、北两军,负责长安城城墙、城门,以及长乐未央两营宫墙、宫门,已是十分稳妥。
在此基础上,吕太后又任命吕氏二代子侄,各为长乐、未央两宫尉,或各宫门尉显然是在往宫禁要害之处掺沙子。
而吕太后、天子盈二人的贴身安全,则由另外一位武悼王吕泽旧部:郎中令冯无择负责·—
“臣,谨奉詔——”
心情复杂的接过吕太后,向自己递出的第二封詔书,刘泽便思绪重重的告退离去。
而在刘泽离开后,吕太后也终是按捺不住胸中怒火一一双目圆瞪,手握成拳,重重砸在了面前的御案之上。
朝刘泽离去的方向注视许久,吕太后才终是含怒开口道:“太子,都看到了吧?”
“一一这,便是兵权不在掌控时,君主所要面临的局面。”
“兵权!”
“能支撑君主地位、威仪的,只有兵权!”
“德行、民望,朝权、財权,又或是天下人的认同、百官公卿的效忠,都只能让君王巩固地位。”
“但巩固地位的前提,是拥有地位一一拥有了地位,才能巩固已有的地位。”
“只有兵权,才能让君主拥有地位!”
“失去了兵权,那再高的德行、再盛的民望一一再重的朝权、財权,天下人再怎般认同、朝臣百官再怎般忠心,也终不过无根之萍。”
“谨记!”
“兵权,是君王的根!”
“树失根茎,则必死!”
“君无兵权,亦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