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兵强马壮者为之?(1/2)

第93章 兵强马壮者为之?

满含盛怒的一番说教过后,吕太后只觉额角一阵突突,便深吸一口气,於榻上侧躺下身,手掌不断地揉捏著额角。

而在御榻边沿,太子刘恭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显然是在回忆方才,吕太后接见营陵侯刘泽的全过程。

该说不说,吕太后的眼光,还是十分老辣、独到的。

眼下的状况,最適合执掌禁军兵权,並为政权交接保驾护航的,还真就是营陵侯刘泽。

除了刘泽,如今的长安朝堂,还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合適的人。

正如吕太后方才所言:首先,刘泽是宗亲。

同时,又是与高皇帝这一脉嫡系,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远房宗亲。

有多远?

刘泽同高皇帝刘邦,就已经是远房堂兄弟了。

早在高皇帝那一辈,刘泽和刘氏嫡脉的亲缘关係,就已经踩在了『出三服』的边沿。

现如今,老刘家的嫡脉又传了两代一一从高皇帝刘邦,到当今天子盈;再到眼下,即將少弱而立的太子刘恭。

到刘恭这一辈,刘泽与老刘家嫡脉的亲缘,早已是出了三服,並踩在了“出五服”的边沿。

等汉家的皇位传到下一代,也就是传到刘恭的儿子,营陵侯刘泽这一脉,便会是刘氏嫡脉『出五服”的远亲。

在如今这个时代,出了五服,在民间甚至都算不得族亲了一一只能算是同姓。

这意味著踩在『出五服”边沿的刘泽,已经是宗亲范畴中,与刘氏嫡脉亲缘关係最远的那一个。

身为宗亲,刘泽天然与汉家荣辱与共,並不存在损害刘汉社稷的动机。

而亲缘关係足够远,又使得刘泽,不具备威胁政权交接、威胁皇位传承的血脉法统。

这是其一。

其二:刘泽如今所担任的职务,是卫尉。

作为汉九卿之一,卫尉的核心职责,便是拱卫长乐、未央两宫。

眾所周知,权力和职责,往往是对应的。

对於卫尉而言,与『拱卫皇宫』配套的权力,是长安仅有的两支禁军之一:南军的兵权。

在政权交接即將进行的当下,南、北两支禁军的兵权,无疑是重中之重。

所以,由本就掌控南军的卫尉,来为此次政权交接保驾护航,无疑是相当稳妥的安排。

最后,也同样是吕太后所提到的一一刘泽的妻子,是已故舞阳武侯樊会,与侯夫人吕婆的女儿。

这一层关係,让刘泽与老丈人:樊会所身处的元勛功侯群体,以及丈母娘:吕婆所身处的吕氏外戚,都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繫。

与元勛功侯有关係,意味著刘泽能更好的安抚元勛功侯,儘可能保证此次政权交接的平稳进行。

与吕氏一族的姻亲,又使刘泽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得到吕氏一族一一尤其是吕太后的部分信任。

怎说刘泽,也算是吕太后的外甥女婿嘛。

结合以上种种,刘泽可谓是满足了政权交接时,禁军兵权掌控者,所需要满足的一切必要条件。

刘氏宗亲,与汉家荣辱与共,亲缘关係又足够远,威胁不到皇位传承;

当朝卫尉,本就执掌南军,对两宫防务瞭若指掌;

元勛功侯、吕氏外戚,刘泽也与之有一定的联繫,双方对彼此都有著基本的信任。

有那么一瞬间,刘恭甚至產生了这样一种错觉!

就好似刘泽这个人、这个远房堂叔祖的存在,正是为了政权交接一一而且还是专门针对天子盈、太子恭父子二人间的这次政权交接,而量身定製的!

以吕太后的政治智慧,显然不可能放著刘泽这么个“私人订製”的政权交接护道者不用,转而去找其他人。

但吕太后方才,含怒说起的兵权之事,却是让刘恭微微皱起了眉,心中也生出些许不解。

“皇祖母说,兵权,是君王的根。”

“还说方才,皇祖母面对营陵侯时的局面,就是因为皇祖母手中,没有兵权所导致。”

“但那枚玉符,不正是本由皇祖母,所掌握的兵权吗?”

如是发出一问,惹得吕太后悠悠睁开眼。

便见刘恭稍迴转过身,满是不解道:“虎符在手,调兵詔书,皇祖母也能隨时颁下“虎符、詔书皆有,这,不正是皇祖母兵权在手吗?”

“明明掌握著兵权,皇祖母为何要將虎符交给营陵侯,並抱怨说:这就是没有手中兵权,所导致的局面?”

刘恭確实很不理解。

照理来说,兵权,往往都掌握在统军將领手中。

比如南军,天然由卫尉执掌,用於护卫长乐、未央两宫。

北军,则由中尉统帅,用於长安城的城墙、城门防务,以及城內的巡视。

但也正是因此一一正是因为兵权天然为將领所掌控,太祖高皇帝才会早早定下制度:

非调兵虎符、天子詔书二者兼备,任何人不可擅自调动超过五十人的兵马。

不如令,坐谋逆!

在此背景下,汉家的兵权,早就不再是由统军將领所掌,而是由虎符持有者,以及詔书颁布者所掌控。

虎符,吕太后原本有,却拱手让给了刘泽。

天子詔书更不用提一一如今汉室,能颁下调兵天子詔的,绝非未央宫的天子盈,而恰恰是长乐宫的吕太后。

虎符有了,詔书也能隨时颁布,那吕太后,不已是手握兵权了吗?

听闻刘恭此问,只见吕太后深吸一口气,旋即撑坐起身。

望向殿门外,长呼出一口浊气,將胸中鬱闷一併吐出。

確定情绪稳定下来了,才沉声道:“有一点,太子没说错。”

我汉家的兵权,是由调兵虎符、天子詔书持有者所掌控。”

“有虎符、詔书,便是兵权在手。”

“但这,並非是不可违背的天道,而是人定的规矩、法理。”

“好比《汉律》之中,明確禁止偷、盗,否则如何如何一一这,便是规矩。”

“可即便有这个规矩在,天下,也绝不可能有匪、盗禁绝的那一天。”

“因为规矩的用处,是在事后,惩罚违反规矩的人,並以此告诫后来者:不要违反规矩。”

“但若有人执意违反规矩、视『规矩”为无物,那在此人违反规矩的过程中,规矩本身,是无法通过阻止此人的。”

说著,吕太后不由又是深吸一口气,显然还对方才,与刘泽接洽的过程耿耿於怀。

强压下恼怒,方再道:“兵权,也是一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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