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可惜,朕醒悟的太晚…(2/2)
“恭儿,要当心。”
“朕之后,母后多半会慌乱一阵。”
“而后,为了让自己安心,必定大肆任命吕氏子侄、分封吕氏子弟为王侯。”
“建成侯吕释之死后,吕氏便只存二世子弟。”
一周吕侯的两个儿子:吕台、吕產,前者必不得长寿,后者为人阴戾。”
“吕產,可以给恭儿做一次刀,用过便弃。”
“建成侯的三个儿子,吕则、吕种都不堪大用。”
“唯独吕禄,能勉强用,但要多加调教。”
“若恭儿调教得好,便是又一个淮南王刘长——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天子盈才刚恢復红润的脸色,便再度有了些许惨败的趋势。
额头开始冒出层层密汗,眼皮也开始变得越来越重。
“呼~”
“赵、梁二国,母后多半会分封吕產、吕禄为王。”
“恭儿绝不可相阻!”
“朕的手足、兄弟们,恭儿指望不上一一能保就保,保不住,亦万莫强求。”
“淮南王刘长,恭儿要用好,千万不要和母后起嫌隙。”
“一定要耐心.”
“一定—.要稳住”
“等母后,也隨高皇帝而去,元勛功侯也逐渐凋———”
“恭儿,便要处理吕氏——“”
“鸟尽弓藏.”
“兔死—·狗烹—”
说到此处,天子盈已是呼味带喘,鼻息粗重,儼然无法稳住身形。
便也没再坚持,任由刘恭含泪扶著自己,於榻上平躺下身。
深吸一口气,再闭目假寐片刻,天子盈紊乱的鼻息,才终於趋於平缓。
只是方才那副面色红润、目含精光的精神气,却再也没有回到天子盈身上。
“莫哭。”
“朕,会在天上看著恭儿。”
“看著恭儿步步为营,一点点执掌大权,一步步君临天下。”
“等母后也去和朕、和高皇帝团聚,朕会在地府设宴,为恭儿庆贺。”
御榻之上,天子盈满脸病態间,仍强挤出一抹笑容。
见刘恭仍垂首啜泣,更是缓缓抬起手一一如往常那般,轻抚了抚刘恭的耳侧。
看著眼前,那张与自己年幼时七分神似的面庞,天子盈贪婪、不捨得注视许久。
而后长呼一口气,费力的將头转向御榻內侧,从褥子底下拿起一方木匣。
待天子盈再度望向刘恭时,那方木匣,也已被天子盈递到了刘恭面前。
“平城之战后,高皇帝於燕、赵之交,留下了一部都尉。”
“驻飞狐径,曰:飞狐军。”
“事有轻重缓急,可调此遗詔,招飞狐军入关勤王。”
“只飞狐军一旦调动,则边墙再无一兵、一卒为后援一一俟边墙有变,则或神州陆沉,社稷顛覆。”
“本想著,这封先帝遗照,该由朕带下安陵。”
“只是於恭儿,实在放心不下。”
“又担心恭儿最后,就差这么一支兵马,便能安定社稷——“”
一一飞狐军,只一部都尉,虽皆为百战精锐,却不过五千兵马。』
“恭儿,好自斟酌。”
“若事有可为,又边墙无患,只此数千兵马便可定社稷,则凭此詔拼死一试。”
“然若大局已定,事不可为,亦万不可擅动飞狐军,以免社稷沉沦、宗庙顛覆——“”
御榻前,刘恭双手接过木匣,却根本顾不上为这『意外收穫”而喜悦。
只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泉涌,双手捧著木匣,就势即首在地。
“父、父皇——”
“父皇春秋鼎盛“父皇父皇年方及冠”
却见御榻之上,天子盈满是自嘲的摇头一笑,而后疲惫的將脑袋转正。
完全平躺於踏上,望向殿顶横樑上的雕饰,终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朕,將大行。”
“母后方寸大乱,使太医行针,强行吊著朕的命。”
“只这天地间,无论人畜,但食五穀杂粮,便难逃生老病死。”
“此,天道也—.”
“能见到恭儿这一面,朕,已然知足。”
“便是就此合了眼,也当目。”
“却仍有说不完的话,想要交代、嘱託恭儿”
天子盈话音落下,刘恭忙不迭一即首。
“父、父皇但可直言!”
“凡父皇遗嘱,儿臣,无敢不从——”
便闻御榻之上,隨即响起天子盈有气无力,仿若梦般的低微声线。
“王陵—”
“安国侯,王陵——
“恭儿定社稷,王陵,绝不会惜身。”
“无论成败,王陵,都会竭尽所能。”
“但事成之后,恭儿君临天下,王陵,却会成为恭儿最大的阻碍.”
“若真有那一日,恭儿能底定社稷,君临天下,务必要当心王陵。”
“可以等一年,或两年一一至多不超过三年。”
“三年过后,若王陵仍不故,更甚是眷恋权柄,肘恭儿—”
“那恭儿,便务当有所决断——
“一一朕这一生,悟到的唯一一个道理,便是曾经,最为朕所不屑的: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弓不射鸟,则必伤人。”
“犬不猎兔,则必咬人——”
“只可惜,朕醒悟的太晚——”
“太晚————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天子盈便彻底陷入沉睡,无论刘恭怎么呼唤,都没有再开口应答太医左丞也再度出现,无比熟练的为天子盈把过脉。
本就严肃的面容,却在片刻把脉后,当即转变为惊骇。
“陛下脉象,已呈绝脉!”
“请殿下移步侧殿,恭候詔諭!”
言罢,不等刘恭做出反应,又朝著殿门外喊道:“速往长乐,请太后主持大局!”
“陛下,將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