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营陵侯,给朕一个交代吧(2/2)

“皇帝,太过年幼~”

“若代王得立,確能使宗庙得安~社稷得固~~”

说著,吕太后脸上冷笑依旧,望向刘泽的目光中,却已是带上了骇人杀意。

而在吕太后身前,跪地俯首的刘泽,听闻吕太后將当日之事直言道出,当即便转头看向刘恭。

而后又本能的昂起头,看向吕太后想要辩解。

但在抬起头,看见吕太后目光深处,那几欲溢出的浓烈杀意时,刘泽已经到嘴边的话,却是硬生生被壹了回去。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慄,瞬间占据刘泽的大脑。

什么宗亲长者,什么功勋老臣一一统统都已消失不见。

有的,只是一个汗流背,满目惊恐,神行战慄的中年宗室“有劳营陵侯,给朕一个交代吧。”

“如若不然,朕,便要给营陵侯一个交代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吕太后的声调,已经是彻底冷了下来。

便回过身,坐回御榻之上,昂首望向刘泽。

从身旁拿出两方木匣,似是丟垃圾般,隨手丟在了身前的地板上。

“说服朕,这两封詔书,便会在今日黄昏之前,入存相府、石渠阁。”

“说服不了一一朕也懒得再弯腰,將这两封詔书从地上捡起了。”

“便劳营陵侯,一併带去安陵。”

一一去了,也不必再回来。”

“就地隨葬安陵便是。”

“再怎么说,营陵侯,也是在孝惠皇帝驾崩、皇帝即立前,为孝惠皇帝镇过国的。”

“也算是孝惠皇帝半个臣子。”

说完这句话,吕太后便彻底沉默下来。

只目光直勾勾盯著刘泽,眼皮都不眨一下。

而在御榻前约莫五步,刘泽大汗淋漓间,也终是拋却所有侥倖。

先是顺著身前,不断滴落於木板上的汗水,看向不远处,被吕太后仍在地上的两方木厘。

又微微侧过头,看向已经从惊中回过神,正眯眼看向自己的天子刘恭。

最终,刘泽深吸一口气,缓缓供起手,昂首望向御榻上,直勾勾看像自己的吕太后。

“確有此事。”

“臣,確实是这么说的,也確实是这么想的。”

此言一出,殿侧客席,天子刘恭猛然起拳,稚气未脱的面庞之上,也猛然进发出酷似吕太后的骇人杀意!

倒是御榻之上的吕太后,颇有些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自若。

便见刘泽沉声一语,又再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说道:“这,是事实。”

“下,確实太过年幼。”

“孝惠皇帝未冠而立,十五岁即位,已然是让我汉家,饱受主少国疑之苦。”

“若再有一个七岁即立的儿皇帝,我汉家的宗庙、社稷,只怕就要步秦之后尘,二、

三世而亡·..”

“所以,当汁方侯提出:如果拥立代王,可以使宗庙、社稷得固时,臣,確实认为此言无繆。”

“一一毕竟代王,怎也比陛下年长许多,即便也同样未冠,却也以年十五。”

“代王得立,我汉家面临的,不过是又一个未冠而立的孝惠皇帝。”

“可若是陛下即立,我汉家要面临的局面,就不单单是『主少国疑”这么简单了。”

不知是死亡带来的极致恐惧,反让刘泽不再恐惧死亡,还是真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坦荡说完这些话,原本还无比惊恐的刘泽,居然莫名其妙的平静了下来。

见自己一番言论,並没有引来吕太后的怒斥,又是一个深呼吸,便再度朝吕太后供起手。

“臣,即不是在承认罪行,也不是在为自己开脱。”

“—一单看代王和陛下的年纪,臣,確实更侵向於拥立代王。”

“但最后,臣之所以没有答覆汁方侯等,是因为臣在深思熟虑后,明白了一件事。”

“臣意识到:拥立代王,並不只是让代王,去端坐未央宫那么简单。”

“只有陛下即立,我汉家,才能继续由太后镇压朝野,主持大局。”

“代王得立,不但会让陛下不能得立,还会使我汉家,失去太后这块定山石。”

“所以,臣最终並没有根据汁方侯的提议,请求太后与立代王。”

听到这里,刘恭面上已是阴云密布,怒火衝天。

暗下,却是一阵后怕不已。

就差一点!

看上去风平浪静,四平八稳的政权交接,居然差点被刘泽这个浓眉大眼的老贼,给弄成一桩传於史册的剧变!

有那么一瞬间,刘恭甚至生出了血溅五步,將刘泽格杀当场的衝动!

但御榻之上,吕太后却仍是无比淡定,静静聆听者营陵侯刘泽,给自己的『交代”。

听到最后,刘泽是因自己的存在,才没有主持大变,吕太后更是莫名冷笑了一声。

“说不通吧?”

“朕,可不单是皇帝的祖母,也同样是代王的嫡母。”

“即便代王得立,朕,也仍是我汉家的太后。”

“担心朕不再镇压宗庙、社稷,方无奈与立皇帝一一营陵侯的这个交代,可是有些强词夺理之嫌?”

闻言,刘泽却满是篤定的摇了摇头。

“臣,確实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代王,除了太后这个嫡母,也有生母代王太后。”

“若代王得立,那即便太后仍为东宫主,代王太后,也同样没有不住进长乐宫的道理”

“二后並立,对於宗庙、社稷而言,只会生出隱患,而非有所益。”

“所以,臣便想著:即便陛下年幼,也总还有太后总揽大局。”

“便未与会汁方侯的提议。”

言罢,刘泽又跪著转过身,对刘恭默然一拱手。

再正过身,对吕太后沉一即拜。

“从始至终,臣没有哪怕一瞬,是为了攀龙附凤,又或是所谓的拥立之功,而考虑拥立代王的事。”

“一开始,认为这么做对宗庙、社稷有利,臣便附和了汁方侯。”

“但意识到这么做,其实更不利於宗庙、社稷后,臣便没再理会汁方侯。”

“_一太后,如果说臣摇摆不定,那臣无言以辨,甘愿受罚。”

“但若说臣居心回测,暗怀鬼胎,为一己之私而左右神圣,臣,万万不敢认罚。”

“臣一言一行,甚至一思一虑,无不是唯宗庙、社稷计!”

“若有半点私心,臣,愿受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