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福尔摩恭(1/2)
第114章 福尔摩恭
如是一番话,让殿內眾人各自不同程度的暗鬆了口气,便见刘恭低下头,自顾自皱眉思虑起来。
刘恭自然知道此刻,自己正身处於原主前少帝一生中,唯一值得垂名史册的歷史名场面。
吾未壮,壮即为变。
在原本的歷史上,该事件的经过可谓是十分简单。
一一有人告诉前少帝:你亲妈不是张嫣,是吕太后杀了你亲妈,然后把你抱给了张,谎称你是张嫣所生。
前少帝於是大怒,去找祖母吕太后理论。
便说:太后怎么能杀了我的母亲,谎称我是皇后所生呢?
我还小,还没有年壮!
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找太后要个说法!
皇帝孙儿如此硬气,吕太后也是半点不手软。
直接把前少帝送下九泉,去和孝惠皇帝、高皇帝討要说法去了。
事件经过简洁、明了,前因后果一目了然。
以至於刘恭一度將此次事件,视作仅次於吕太后驾崩,诸侯大臣共诛诸吕的『发育阶段第二大变故”。
但过去这四年一一尤其是近三年的菜鸟皇帝生涯,却早已让刘恭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淡忘了这一闻名避邇,为后世人所“传唱』的变故。
不是因为刘恭神经大条,如此『大事”都能忘。
而是隨著时间的推移,隨著刘恭对政治、对朝堂內外的了解愈发深入,刘恭也愈发感觉到这一事件,颇有些令人无法理解的魔幻。
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外人,到前少帝耳边一通怂,前少帝居然直接信了!
既没有查证,也没有怀疑真实性,到了吕太后面前,也没有问一句『是不是这样”,
而是直接指著吕太后的鼻子痛骂:太后怎么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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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太后更是即没有解释,也没有扯谎,而是直接防患於未然,將前少帝幽杀於深宫,
並毫不迟疑的行废立之事。
这种『外人一句话,幼孙与当家主母反目”的事,放在寻常百姓家,或许还能算正常。
但放在皇家,却是十分里透著十二分的古怪。
尤其是一年的太子生涯、三年的儿皇帝生涯,更是让刘恭完全无法相信:此事的经过,真如史料记载的那么简单。
“歷史上,前少帝这句“壮即为变”,要么是借题发挥,想要逼迫吕太后还权还政,
结果玩儿脱了。”
“要么,就是自以为“隱忍多年”,已经到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时候。”
如是想著,刘恭也不由得稍侧过身,望向仍垂泪不止,面上儘是惊慌失措的母亲张嫣满是诚挚的拉过张嫣的手,温声细语的好一番抚慰。
待张嫣惊疑不定间,含泪点下头,稍稍稳住心神,刘恭才面带严肃的昂起头,望向御榻之上的祖母吕太后。
“此事,看似疑点重重,实则,却也暴露出了颇多破绽。”
“_—其一,那死间能悄无声息深入禁中,入宣室而至孙儿当面,幕后之人即便不是手眼通天,也绝非赋閒在家,手无半点权柄的功侯。”
“且卫尉、郎中令、左丞相等有能力助死间入宫者,多半並未参与其中。”
“因为幕后之人,显然想要隱藏自己的身份。”
“既然不愿暴露身份,那幕后之人,就不可能凭藉明面上的职务之便,为那死间潜入深宫提供便利。”
“其二:那死间,看似是於宣室、於孙儿当面撞柱而死,然实则,却是死於服毒自尽北“撞柱而死於宣室,自是为了让孙儿动容、让孙儿相信那死间的挑拨离间之语。”
“暗地里服毒自尽,则是为了永绝后患,隱藏幕后之人的身份。”
若那死间,只是单纯撞柱而死,倒还看不出如此破绽。”
“但在『撞柱而死”的同时,又生怕那死间死不掉般,补上一道服毒自尽的万全、稳妥。”
“这破绽,就是一目了然得了。”
如是一番话说出口,刘恭身上气质陡然一变。
较三年前稍挺拔了些、厚实了些的身体,將刘恭那张稚气未脱的面庞,反衬的多出了几分深邃,以及令人捉摸不透的不怒自威。
这三年的皇帝生涯,为刘恭带来的最大改变,无疑便是这个才刚十一岁一一甚至还要过几个月才满十一岁的『儿皇帝”,已然在不知不觉间,养出了上位者的气质。
如今的刘恭,即便是身著常服,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也能让人一眼看出来歷不凡。
而这样一副早熟、早慧的模样,落在吕太后眼里,却让吕太后生出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
一一心安,和心虚。
心安自是刘恭这隱隱一副人君之相,让吕太后对未来的宗庙、社稷感到安心。
心虚,则是因为如今的刘恭,饶是吕太后那双火眼金晴,也已是三不五时看不太透了。
好比此刻。
刘恭嘴上的话虽好听,先是摊牌自己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世,並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而后又做出一副推理断案的模样,儼然是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幕后黑手之上。
但吕太后却仍有些心虚和不安。
就像是生怕刘恭这幅模样,是在自己面前刻意装出来了,生怕刘恭实际上,並没有看上去这么稳重、老成,看的也没有这么开、这么透彻。
於是,吕太后索性也不再含糊其辞,只悠然长嘆一口气,招手將皇后张嫣叫上前去。
待张嫣含泪上前,吕太后又拉著张嫣在身旁落座。
而后,方抬头再度望向刘恭。
“当年之事,既然皇帝都已有所知解,朕,便也不再相瞒了。”
“—一皇帝,確实不是嫣儿所生。”
“皇帝的生母,乃太祖高皇帝年间,侍奉於未央宫的婢女,氏孙。”
“高皇帝晚年弥留,朕已是移居长乐,亲自照顾高皇帝起居、汤药之余,以代掌朝政,镇压朝野。”
“彼时,尚还只是储君的先孝惠皇帝,则留在了未央宫。”
“一日酒醉,孝惠皇帝行差就错,幸了孙氏。”
“好在那孙氏,也算是我曾经的心腹忠僕,孝惠皇帝幸之,也算不得秽乱高皇帝后宫。”
嘴上说著,吕太后面上,不忘做出一副感怀晞嘘的架势。
目光却是在不经意间,以极高的频率扫过刘恭面庞。
见刘恭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只聚精会神的听著,吕太后暗下稍一迟疑,终还是目光有些躲闪道:“先孝惠皇帝元年,孙氏临盆,诞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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