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学生,没错(1/2)

第118章 学生,没错

“陛下此番,可是又让一群元勛功侯、朝臣百官『失望”了。”

尚冠里,安国侯府。

仍是那处侧院,也仍是那方凉亭。

安国侯王陵如是一语说出口,面上还不忘带著耐人寻味的笑意,昂首望向刘恭。

却见凉亭边沿,天子刘恭负手而立,眺望远方。

听闻王陵此言,也只稍侧过身,循声斜视向身体侧后方。

见王陵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刘恭也是摇头一笑,而后悠然一声长嘆。

“是啊~”

“自当年,学生说出那句『刘、吕皆宗亲』,朝堂內外元勛功侯,朝臣百官,就已经开始对学生失望了。”

“甚至有极个別人,在私下將学生贬的一无是处一一恨不能替高皇帝、先孝惠皇帝做主,將学生逐出刘氏宗谱?”

“啊—”

讥笑摇头间,刘恭於凉亭边沿顺势一靠,后背倚在凉亭的立柱之上,目光仍投降远方的天空。

嘴上,却颇有些嘘道:“那句刘、吕皆宗亲,让朝臣百官、功侯贵戚,在暗下剥夺了学生的『刘”氏。”

“此番事罢,怕是不知又有多少人,將学生归为『不为人子”的败类之列。”

“—一若有朝一日,皇祖母以废、立事相问与朝堂,只怕拥立学生的人,绝对不会比提议废学生的人多。”

说到此处,刘恭不由又是讥笑一摇头,顾自嘀咕道:“也不知学生,究竟是踩了他们的哪只痛脚。”

“学生自即立一一甚至是自得立为储至今,分明不曾虐杀功侯、百官的父母双亲—”

此言一出,本还在小口抿著茶汤的王陵,当即噗一笑,当场笑喷。

虽然刘恭说的委婉,王陵也不难听出这句『我是沙他妈了?』的言外之意。

便也不强行压制笑意,而是肆意畅笑好一会儿。

觉得笑够了、过癮了,才再度向凉亭边站著的刘恭,投去耐人寻味的深邃目光。

“陛下,似乎並不担心自己的举动,会招致朝堂內外的非议。”

“对於百官功侯,陛下即不会因为做对了某件事,可能让朝堂內外满意而欣喜,也丝毫不忌惮做『错”了某事,会让朝堂內外对陛下失望。”

“一一老臣,並非是在指责陛下,说:这不对。”

“而是好奇,陛下少弱而立,羽翼未丰之际,为何对朝堂內外的物论,这般-洒脱?

王陵还算含蓄的一番话,却是说的刘恭再一阵摇头苦笑连连。

这番话,王陵想要表达的意思很明白。

陛下,不怕吗?

不怕做多了『错事』,让整个朝堂內外,都对陛下感到失望,从而不去追隨、拥护陛下吗?

尤其最后那句“臣没说这不对,只是好奇”,更是直接为刘恭点明:陛下这么做没错。

只是不知,陛下是出於怎样的考量.—

“老师认为,如今的朝堂內外,为何会对皇祖母百般拥护,”

“甚至更早些的时候一一高皇帝,为何能的群臣拥戴、百官臣服?”

“父皇,又为何没能得到朝堂內外,百官元勛功侯的拥戴?”

刘恭不答反问间,接连三问,却是问的王陵含笑之余,连连点头不止。

老怀大慰间,在刘恭身上再三打量著,不断点头著。

终,还是含笑点头前,发出一声轻嘆。

“高皇帝的百官、功侯臣服,是因为高皇帝功勋卓著,又对群臣有知遇之恩。”

“因为高皇帝功勋卓著,大权在握,所以群臣畏之;因为高皇帝知遇群臣,有恩於群臣,所以群臣敬之。”

“恩威並施之下,高皇帝,自然能得到百官敬畏。”

“先孝惠皇帝,则一无卓著功勋,二於群臣无知遇之恩,更不曾手握生杀之权。”

“因为手中无权,身无功绩,所以群臣於孝惠皇帝,无有畏惧。”

“又因为对群臣无恩,更不曾得天下民心所向,所以,群臣於孝惠皇帝无有崇敬。”

“恩威皆无,群臣对孝惠皇帝,自然也就没有敬畏了。”

“没有敬畏,便无从说起拥戴、臣服。”

凉亭正中央,王陵慵懒的侧坐於主座,嘴上语调平缓的说著。

凉亭边沿,刘恭斜倚在立柱旁,手上还端著一碗解暑汤,面带笑意的听著。

师生二人皆一副云淡风轻的架势,根本看不出是当朝天子,与皇帝太傅在交谈。

更像是一对老友、忘年交,在閒暇时聊著家常。

王陵话音落下,便见刘恭含笑点下头。

见王陵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便也就势接过话头。

“皇祖母女身临朝,纵是有功绩,也仍会为群臣所轻。”

“所以,皇祖母首重立威,以使群臣畏惧;再辅以施恩,以得群臣崇敬。”

“如是多年,恩威皆立,群臣敬畏,自也就大权在握,得群臣拥戴了。”

如是一番话,惹得王陵连连点头,便见刘恭含笑间,莫名发出一声轻嘆。

又双手交叉於胸前,单手捧著茶碗,目光涣散的晞嘘许久。

方道:“所以,君主得群臣拥护,其实与群臣失望与否,並没有太大的关係。”

“一一无论高皇帝、皇祖母做什么,群臣都不会,更不敢失望。”

“同理,无论先孝惠皇帝,还有学生做什么,群臣都难免因为孝惠皇帝和学生的年纪,而不可避免的孩视天子。”

“关键,並不在於学生的做法,是否会让群臣失望。”

“而是群臣居然胆敢失望,本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我汉家的元勛功侯,还有如今朝中,这些个『德高望重”的开国老臣,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以至於他们飘飘然间,竟是忘记了君臣之道,上下尊卑之序。”

“——君王对错,何曾轮得到他们这些个外人、臣下评说?”

“君王之得失,又怎该是臣下能品头论足,甚至质以可否的?”

“我汉家,难道没有镇国太后,约束少弱之君吗?”

如是一番话,也说得原本面色轻鬆,甚至浅笑盈盈的王陵,不知不觉间稍一正色。

却见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刘恭面上神情,也已是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

“先孝惠皇帝,几乎是穷其一生,都在渴求群臣的认可。”

“先帝以为,只要自己做了足够多的『好事”『对的事”,就能让群臣认可自己,从而拥戴自己、臣服自己。”

“结果如何?”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