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孤灯照影(1/2)
第361章 孤灯照影
寇淑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拿著一本书正在阅读。殿內烛火摇曳,將她的影子投在朱漆屏风上,
拉得细长而扭曲,仿佛一条蛰伏的蛇。
窗外风声鸣咽,偶尔传来禁军枪械碰撞的声响。自元泰七年大清洗后,南宫前殿的守卫增加了三倍,连一只飞鸟掠过宫墙,都会引来弩箭齐射“太后,这是今日的奏报。”韩显进步很快,现在已经是御史中丞,他躬身递上密折,双手稳如磐石,可眼角余光却忍不住警向殿角一一那里站著两名新调来的宫女,低眉顺目,却让他脊背发寒。
寇淑接过奏章,仔细阅读起来,“南阳鲍氏闭门谢客。”
“前太尉李修近日病重,潁川李氏子弟辞官归乡。”
“陈留高氏献粮两万石賑灾,求朝廷赐匾。”
她冷笑一声,合上奏摺,“他们倒是学乖了!”
可这乖巧比刀剑更让她不安。这些绵延数百年的世家,哪一个不是门生故吏遍布州郡?当年桓氏被诛时,天下无数人喊冤,洛阳一夜之间冒出三十多份喊冤血书,如今却安静得像一潭死水,镇压太学生,並株连无数的效果真得那么好?不,水越静,底下藏的漩涡越凶险!
“下去吧,好好做事!”
韩显刚要应声,又听太后补了一句:“从今日起,御史台建立档案制度,先从洛阳六百石,地方太守、刺史开始,官员们报告三代以內亲族、戚族,自读书以来的师承,御史台要加强审核!
御史台查阅官员入仕以来各类相关资料,並建立个人档案,所有个人档案存档兰台,由汝亲自掌管,尚书台对以上官员任命时,汝参加討论,若是官员存在问题,汝可否决!”
“诺!”
韩显既心头一凛,又是极大的兴奋,他很清楚这意味著御史台的权力进一步增加,这也是一位法学士人最喜欢之事,他感觉这个御史中丞简直比三公还要有价值。
事实上,韩显並不知道寇淑这是打算效仿后世“政审”之法,这一套办法早在先帝亲政政变后,寇淑就已经建立,这也保障了寇淑身边的安全,后来又扩张到汉军將领,现在轮到高级官员,
接下来会进一步扩张!
如果按照寇淑的內心,她並不愿意搞这种事情,但她没有办法,她要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就必须这么干,她必须活得很久,母子两代人执政半个世纪以上,才有可能扭转汉廷的衰颓,乃至於古代中国的命运!
待韩显退下,寇淑独自走到西侧殿,这里堆满了各式古怪器物:最新的蒸汽机,最新的所谓钻床、磨床、水力锤,各种各样的机械,虽然技术水准各有不同,但都在尝试使用—
看起来中国的科技事业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但推广格物学的难度越来越大,杀袁氏,一道詔书即可,汝南士族集体让嫡系子弟装病,南阳更绝一一直接烧了学馆,上报“天火示警”,不愧是帝乡!
夜半惊梦时,寇淑常看见一张模糊的脸,高额头,厚嘴唇,铁灰色的眼睛,嘴角叼著菸斗冷笑那是她前世在史书上见过的史达林。
此刻这幽灵就飘在龙床帐顶,菸斗的火光一明一灭:“你以为杀了托洛茨基就高枕无忧了?赫鲁雪夫正在你背后数肋骨呢。”
她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中衣,她起身看著睡在隔壁房间的儿子,心情却久久不得平静,她確实是在强行推动,这个连铁锅都是奢侈品的时代,谈什么工业革命?史达林至少有乌拉尔的铁矿、顿巴斯的煤矿,她有什么?一群之乎者也的腐儒!
郭保掌著灯出现在寇淑身边,低声问道:“太后———“
寇淑看向郭保,如果要说信任,这是她最信任的人,可以说绝对信任,他也为了她做了很多事情,甚至於王小娥之死从此之后,他就一直守在她和皇儿身边,以至於流传出郭保的舌头很长这种话!
想到这里,寇淑的心中產生了那么一丝衝动,“郭保,隨本宫进来!”
“诺!”
寇淑挥挥手,让宫女们退下,她看向郭保,低沉著说道,“本宫要找两个绝色佳人伺候!”
郭保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寇淑怒道,“快一点———“
一夜之后,寇淑的心情似乎神奇般的平静下来,就在此时,一封急报从北疆传来一一护军將军虞翊密奏:有陈郡士人师徒二人,於军中游说臣『清君侧”,臣已假意应允,请太后定夺。
寇淑反倒轻鬆许多:“终於有人坐不住了。”
她立刻下令:“秘密押送二人入京,沿途不得走漏风声。”
凉州城內,虞翊正伏案批阅军报,忽听亲兵低声稟报:“將军,门外有两位儒生求见,自称陈郡徐举、谢弼,说有要事相商。”
虞翊笔尖一顿,眉头微。
陈郡徐举?
这个名字他並不陌生,徐举乃颖川名儒,虽未出仕,却在士林中颇有清誉,门生故旧遍布州郡,当年他未出仕前,两人有不少往来,这样的人物,突然出现在凉州本来就不正常,他获悉消息后,一直等著,果然他还是来了!
他搁下笔,沉声道:“请进来。”
门帘掀起,寒风捲入,两名儒生一前一后踏入。
为首的老者约六十余岁,鬚髮皆白,面容清瘤,一袭青布儒袍洗得发白,却浆洗得一丝不苟,
正是徐举。身后跟著的年轻人二十出头,眉目锐利,腰杆笔直,是弟子谢弼。
“君侯,冒味了!”徐举拱手,神色肃穆,声音低沉而沉稳,虞翊起身还礼,面上浮起恰到好处的热情:“徐先生远道而来,辛苦了!”他侧首吩咐亲兵,“奉热茶来。”
亲兵退下后,房內一时静默,
虞翊借著灯影打量二人。周举虽老,目光却炯炯有神,似能洞穿人心;谢弼则紧抿著唇,眼中隱有激愤之色一一来者不善。
热茶奉上,白雾裊裊,徐举接过茶盏,却不饮,只是轻轻摩杯沿,忽然道:“君侯可知周勃之事?”
虞翊心头猛地一跳。
周勃之事?这还需要说吗?他面上不露分毫,只作疑惑状:“先生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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