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婚约(1/2)
“阁下这卦中父母爻被暗合——最近是不是有人找您父亲认亲?要小心私生子爭產。”
“六爻卦象显示,官鬼爻旺动,有讼灾之象。若不防范,恐有破財之祸……尤其是那盏义大利水晶吊灯,不妨请人检查一下。”
“至於这位——这是个典型的婚姻卦。”陈安顿了顿,眼神扫过对方左手上的那枚不合指尺寸的戒指,“是时候主动点了。”
……
“父母爻临空亡,家中长辈恐有病灾,宜早做防备。”
“兄弟爻动且逢冲,主犯小人,须防亲信背后捅刀。”
贵族们听得津津有味,仿佛陈安说的是天启之书,而不是一套被他隨手拼凑出来的符號体系。
事实上,陈安从头到尾都只是根据这些人脸上的焦虑和眼神里的渴望隨机应变地“瞎说”——他说的,只是他对巴黎的了解,对这些贵族的了解。
这些人的困惑与秘密,未来不会在任何史书里留下痕跡,所以他也不知道。
反正他们只需要相信。
如果真有哪个深研周易的前辈在此,大概早被他这一套占法气得脑溢血,毕竟陈安连时辰都不会排,卦起的都是错的。
但在这里,在这座由香水、酒精与虚荣构成的巴黎——够用了。
夜色愈浓,雪在窗欞外越堆越厚。
壁炉火光暗淡下来,只剩几根挣扎的柴火,烛光也换成了更柔和的。塞维涅夫人的沙龙逐渐散场,仿佛一场盛大的假面舞会到了落幕时分。
许多贵族乾脆不走了,索性以暴雪为由,留宿在塞维涅家的客房,在更私密的空间里寻求更原始的欢愉。
沙发上斜躺著还未醒酒的贵妇,妆面轻晃;靠墙的椅子边,几位公子正半醉著互相比攀比著自己摇出来的卦。
莫里哀倒是早早走了,独留陈安在这里,他仍坐在壁炉旁,一张泛黄的手帕垫著膝盖,纸上乱七八糟地写著十几位贵族的“卦象”,中间还穿插著他打著草稿隨手画的几只小乌龟。
他一手托腮,感到从没这么疲惫过——不是身体,是脑子。他已经连编三个小时的卦象了,此刻恨不得能躺回罗浮宫的床榻上,在梦里玩一会手机,打一把游戏。
这时,一只戴著金戒指的手伸了过来,一位市政显贵笑著说:“安德森先生,再看一个?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关於我妻子的堂兄。”
“抱歉。”陈安放下笔,声音平静,却带著些不容置疑的疲惫,“子时之后,不卦。”
“哦?”那人愣住,隨即好奇地追问:“为何?”
陈安看向对方,目光沉静:“我师父教我的。”,他顿了顿,耸肩一笑,“至於为什么……他也没说。”
往往越不合理、越神秘的说法,反倒让这些贵族更安心。他们需要的不是解释,而是仪式感。
就像必须戴白手套才能品红酒一样,玄学也要有规矩,哪怕没人知道它为什么存在。
在包围他的人群散去后,陈安起身,隨手將那张写满虚假命运的手稿扔进了燃烧的壁炉。
沙龙沉寂了,壁炉前只剩残酒、空杯,还有窗外雪地未乾的足印。
他慢慢吐出一口气,將身体摔在沙发上。空气中仍有香水和酒混合的气味,而他,终於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你刚才那句『子时不卦』,是认真的吗?”
陈安转头,是她——格雷克小姐。
怔了一瞬,陈安隨即露出个轻鬆的笑:“当然认真的……但也算是藉口吧。算得太多,累了。”
她眼神清醒,没有先前贵妇们的醉意,也不似那些贵族少女掩饰著的好奇。她像是整晚都在等这个空隙,又像只是隨意坐在这儿,而一切正好发生。
“那……除了掷金幣,你还有別的方法看命运吗?”她问得很轻,语气却认真,像是在问诗,也像是在问未来。
陈安看著她,微微一顿。
她的眼神,不像是求卜的猎奇客,她的表情也不像是在等一句模糊的答案。她坐得很端,指尖紧握酒杯,却又仿佛早已在心里酝酿这场对话。
“可以看八字,”陈安道,“就像你们的星盘。除了这个,还有个手相。”
“那你可以……看看我的吗?”她轻声道,然后站起身,走到他跟前,缓缓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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