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治罪(2/2)
“你口口声声流寇焚粮,天降灾祸,要朕下罪己詔!”
“朕倒要问问你,这断送京师生路、意图嫁祸朝廷、动摇江山社稷的滔天大罪,该当何罪?”
“你朱纯臣,该当何罪!”
“陛……陛下!”朱纯臣被这质问彻底压垮。
只见他涕泪横流,挣扎著向前爬了两步。
额头在冰冷的石板上磕得砰砰作响,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的汉白玉。
“老臣……老臣冤枉啊,是那刁奴朱富,定是他,是他背主忘恩,勾结流寇,意图不轨。”
“老臣……老臣毫不知情啊,陛下……陛下明鑑,望陛下明鑑啊!”
他语无伦次,只能將所有罪责推给一个的奴才,做著徒劳的挣扎。
隨后朱纯臣又想到了什么,只见他怒目圆睁的瞪著李若璉。
“对……对,是李若璉,是他构陷老臣,陛下,您不能听信这些奴才的谗言。”
“他才是乱臣贼子,太祖太宗啊,您睁开眼看看,看看这……”他歇斯底里地哭嚎著,试图搬出祖宗来压朱明。
“够了!”朱明猛地一声断喝,瞬间压下了朱纯臣的哭嚎。
此时他直起身来,目光如同利剑般扫过全场每一个勛贵大臣惊惶的脸。
“朕登基十七年,这十七年来,內忧外患,天灾人祸,朕夙夜忧嘆,殫精竭虑,宫中用度一减再减,可你们呢?”
他的声音陡然转为凌厉,如同北风捲起的冰刀。
“你们口口声声与国同休的勛贵,国之柱石,你们『柱』得是自己的金山银山,『石』的是榨乾民脂民膏的基石。”
“辽东將士在冰天雪地里饿著肚子和建虏拼命,京营的兵士因为你们层层剋扣,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此刻大明流民遍地,易子而食,京城鼠疫横行,死者枕籍,而你们在干什么?”
朱明猛地指向那几辆粮车,指向那沾血的粮袋和印信。
“你们在挖大明的根基,在掘朕的墙角,在断这满城军民的活路,朱纯臣!”他再次看向瘫软如泥的国公。
“你告诉朕,通州那两万石粮食若真被焚毁,京城粮价会涨到几何?饿疯了的军民会如何?你是想让朕的子民,让拱卫京师的將士,先做了你阴谋的祭品吗?”
字字诛心!句句如刀!
广场上死寂一片,只有朱纯臣粗重绝望的喘息和李国楨等人牙齿打颤的声音。
勛贵们最后一点体面和侥倖,被朱明这番血淋淋的质问撕得粉碎。
“栽赃陷害,毫不知情!”朱明笑了,这笑声在空荡荡的殿前显得格外瘮人。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那些勛贵。
“那他们呢?”
“襄城伯,惠安伯,还有你们!”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瘫软在地的李国楨、惊恐万状的张庆臻,以及所有跪著的勛贵。
“尔等方才哭天抢地,口口声声天象示警,要朕罪己如今铁证如山,指使焚粮、嫁祸朝廷、动摇国本的,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勛贵柱石』!”
“你们……又是受何人指使?”
见此情形,底下的勛贵立马磕头求饶。
“臣等有罪,臣等糊涂,臣是被这成国公誆骗过来的……不,是被这乱成贼子誆来的,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臣等被成国公蒙蔽,臣等万死。”
“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
……
刚才还气势汹汹联合逼宫的勛贵们,此刻如同被戳破的鱼鰾,瞬间崩溃。
哭喊声、求饶声、磕头声响成一片,丑態百出。
他们拼命地与朱纯臣划清界限,將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朱纯臣一人头上,只求能在皇帝面前,求得一线生机。
朱纯臣听著身后一片片的“蒙蔽”、“糊涂”,看著那些昔日盟友爭先恐后的背叛,最后一点血色也从脸上褪尽。
他瘫坐在冰冷的石板上,眼神空洞,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口中只剩下无意识的喃喃:“完了……全完了……”
朱明冷漠地看著眼前这群勛贵的丑態,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冰冷的厌恶和杀意。
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同从九幽之下传来,带著不容置疑的裁决。
“成国公朱纯臣,身为勛贵之首,世受国恩,不思报效,反勾结匪首,密谋焚毁国仓粮秣,嫁祸朝廷,动摇国本,其心可诛,其行当剐。”
“著,褫夺朱纯臣成国公爵位、一切官职勛衔,锁拿下詔狱严加审讯!”
“查抄成国公府,一应家產,充入內帑,其家眷族人,一体收监待审。”
“襄城伯李国楨、惠安伯张庆臻等,隨同上殿,妖言惑眾,逼宫犯上,虽受蒙蔽,其行亦属大不敬。”
“著,革去勛衔,各罚俸三年,禁足府中,静待后查,若有再犯,定斩不饶!”
“其余人等,罚俸一年,都给朕滚回去,闭门思过,若再敢结党营私,妄议朝政,朱纯臣便是尔等榜样!”
冰冷的旨意如同最后的审判落下。
几名锦衣卫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將瘫软如泥的朱纯臣架了起来。
朱纯臣如同失了魂的木偶,任由锦衣卫拖拽,口中更是发出怪笑。
李国楨、张庆臻等人如蒙大赦,连滚爬带地叩头谢恩,狼狈不堪地相互搀扶著。
在净军冰冷的注视下,仓皇逃离了这片让他们肝胆俱裂的宫门禁地,留下满地狼藉和刺鼻的尿臊味。
一场蓄谋已久的勛贵逼宫闹剧,就这么被粉碎了。
朱明看著勛贵们狼狈逃窜的背影,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说实话,他此时很想把这群人一网打尽。
若是有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威望和兵力,朱明直接把他们全砍了。
只可惜他没有!
他只是一个末代皇帝,没钱,没粮,没兵。
这群勛贵背后的能量太大,现在京营尚未整顿,手底下能用的人和兵还是太少。
若不想突然暴毙,此事只能先缓上一缓。